读者:我也是河南人,河南从前经历过巨大的悲剧。刘老师说“悲剧是喜剧延伸一点”,您写《一日三秋》时是怎么看这个问题的?
刘震云:如果一个人只是把喜剧认为是喜剧,本身就很喜剧。喜剧的底色一定是悲剧;悲剧的底色一定是喜剧。如果它达到一定修为的话。《一日三秋》里花二娘,你笑话说好了是个喜剧,你要说不好马上就演变成悲剧。而这个悲剧本身又是挺大的喜剧。
里面有个做羊汤的,花二娘入了梦,他转眼就被压死了。在鬼魂里的吴大嘴变成了油嘴滑舌的人,阎王爷也讨厌油嘴滑舌的人,突然有个资深的人建议:“出新政,连续说50个笑话都把我说笑,就可以重生。”所以吴大嘴才苦练笑话。用悲剧写悲剧的作品太多了,确实有人发现悲剧里藏着巨大的喜剧。《温故一九四二》中,老张要死了,想起老李三天前饿死了,“我比老李多活了三天,我值了”。为什么河南人这么幽默?因为他们经历的灾难太多了。如果用严肃对待严酷,严酷就变成一块铁;如果用幽默的态度对待严酷,严酷就变成了一块冰,冰到大海里就融化了。
读者:最近看了您参加的综艺《开拍了》,您书里很多人物是从画里转化来的,您有没有想把人物再转化到影视作品中?
刘震云:好多人对我有误会,以为我跟影视圈的人都熟,其实我最熟的就是史航。我的作品被改成影视确实多了几部,惭愧惭愧。但基本都是以导演为主。导演给我打电话说想改编成电影,我说行啊,接着就跟我没关了。电影和小说是两种艺术形式。小说在电脑上写不花钱,但电影每个字都是用钱堆起来的,动辄千万几个亿。好多人老问我:“为什么你的作品改编得那么多?”我只能实话实说:“写得好呗。”导演和制片人可不傻。
读者:我的一位男朋友经常说:“杜甫是我们村的、白居易是我隔壁村的。”我想表达一下对您的喜爱。想问您小说中六叔的画是虚构的吗?
刘震云:如果李商隐是你们村的,我挺为你们村骄傲的。他有首诗——“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道巴山夜雨时”。人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他说不知道,这地方正下雨呢,秋天阴雨绵绵,他也盼着能与人共剪西窗烛,那时我再跟你说一说今天的巴山夜雨。问题是,问他话的人是他老婆,已经过世了。白居易也跟你们村相近?他有两句诗也特别好——“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包括《琵琶行》——“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
六叔的画是最后写的,我写时把它放后面,想着要不就不要了,但又怕。像史航老师说的,开口要入口即化,读者要感到你是善意的,开篇很重要。我以为乐队的定音是小提琴手,后来知道是贝斯。六叔的画是小说的定音。《红楼梦》也是这样,大荒山、青埂峰。
读者:《白蛇传》是书里的重要线索。您选白蛇传,有什么原因吗?
刘震云:出场的三个主人公是演员,共同演一台戏。《白蛇传》很不一般,不是一个人和另一个人谈恋爱,是一个人跟一条蛇在谈恋爱,特别具有想象力,是个结构关系。剧中樱桃扮白娘子,扮演法海的才是她生活中的老公,生活中与角色中是错位的。他们仨老爱唱的台词“奈何奈何,咋办咋办”,《白蛇传》里其实是没有这个台词的,但对中国读者来说入口即化。整理/雨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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