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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日常审美的对象,多数是人自身以外的对象,比如文学艺术作品、自然景观等。如果以一个人的生命历程作为审美对象,结果会是怎样?在中外文学史上,这样的作品其实是非常多的,比如自传体作品就属于这一类。只是从内容上看,自传体作品往往写实的成分较多,生命审美并非其主要追求。由此,那些以生命作为审美对象的非写实作品,因其融合了作家在艺术层面的探索和在生命意义上的领悟,往往更具审美意义。
在军旅作家石钟山近期作品中,比如以作家早年生活为题材的散文集《重逢》,讲述一位革命前辈终生为烈士守墓的中篇小说《守墓人》,公安题材长篇小说《向爱而生》等,以生命为审美对象的创作倾向都是十分明显的。这些作品相较于石钟山早前以《父亲进城》《石光荣和他的儿女们》为代表的父辈及大院系列、以《幸福像花儿一样》《幸福还有多远》为代表的青春情感系列、以《遍地鬼子》《快枪手》为代表的传奇系列等,虽然在叙事风格、形式结构等方面变化不大,但在故事之外流露出更多超越于文学本身的哲学味道。可以认为,这种变化意味着作家在这个年龄阶段,对文学创作和生命思考都进入了一种新的境界。石钟山最近推出的长篇小说《五湖四海》,让读者再次看到他在这种创作倾向下,又有了新的探索和体悟。毕竟,这是他更为得心应手的军旅题材。
《五湖四海》讲述的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到世纪之交前后,一位农村青年从入伍、提干到转业后的生活经历。主人公刘天右出生在东北农村一个唢呐世家,后被部队文工团特招入伍,人生道路就此改变。到部队后,刘天右很快在舞台上展露才华,获奖、入党、立功、提干。这期间,他与军参谋长的义女付瑶因为音乐结缘。没想到,这段恋情最终因为种种原因夭折,刘天右前往边防哨所任排长。在边防哨所,刘天右度过了一段艰难而刻骨铭心的日子。不久后,他又被招入军区文工团,重新回到舞台。但此时,部队开始裁军,他顺势转业。到地方后,他先是在政府部门工作,后辞职“下海”。正当生意顺风顺水的时候,刘天右倾尽财力囤积的货物因故搁浅码头,加之台风来临,他被逼入绝境。关键时候,当年的战友向他伸出了援手。度过危机的刘天右,与战友成立“迷彩文工团”,新的生活又开始了。
应该说,刘天右的人生故事有很强的个人色彩,比如他的音乐特长、提干、爱情、婚姻和下海后的遭遇等。他是独特的那一个,但又是那个时代一大批军人里的“其中一个”——离开农村参军、提干、转业……就像石钟山所说:“《五湖四海》是一部刘天右的个人成长史,也在一定程度上折射出我们时代大背景下许多人共同的经历。我们任何人的成长都离不开时代。我们融入时代的同时,时代也在雕琢着我们。”简而言之,从刘天右的故事里,我们不断触碰到一个时代跳动的脉搏,并感受到这种脉搏在其生命历程中产生的回响。
而且,刘天右的独特意义还在于,军旅构成了刘天右抹不去的人生烙印。他有过十多年的军旅生涯。他的命运起伏、情感波澜乃至心灵步履都和部队密切相关。由此,小说让我们迎来了一种审美可能——关于军旅烙印的生命审美。我们可以从刘天右的人生故事中细细品味,军旅烙印这个相对独特的生命过程,究竟有着怎样的美感?它对个体的生命景观,究竟意味着什么?
从本质上讲,这样的审美同我们欣赏雕塑、建筑和美术等作品,在原理上是相通的。作为长篇小说,《五湖四海》以较长的时间纵深、较宽的社会生活面和较为丰富的人物角色,为我们进行这样的审美活动,提供了很多视角。这其中,那个让刘天右念念不忘的大风口哨所,在笔者看来,无疑是最佳视角。
刘天右在爱情失意后,到大风口哨所任排长。与光芒四射的舞台比起来,这里曾一度被他认为是人生的低谷,是生活对自己的惩罚。他有过悲观乃至绝望,但一段时间后,他逐渐在身边收获了感动,体味到真挚与纯洁。偏远、艰苦和孤寂,让他重新审视走过的路和遇到的人,重新理解身上这身军装。随之,他的心志也逐渐变得更加独立而成熟起来。
此后多年,在刘天右的诸多人生关口,大风口哨所反复在他脑海闪现。在他转业离开部队前,“他又想起了边防点的风雪,身子就坚挺起来,似乎他此时正迎着风雪走在巡逻的路上。下一站是又一块界碑”。当他转业后在政府部门工作遇到挫折时,“他开始怀念在部队的日子了,甚至满天飞雪不见人烟的大风口哨所”。当他面对台风而绝望时,“他站在码头上,又让他想到了边防哨所,那时他也是孤独的,正是这种孤独让他积攒起了一种力量,一直延续到现在”“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大风口哨所,风也是这么吹着,被风刮起的大烟炮迷蒙一片,士兵们用背包带把自己和战友们串联到一起,他们艰难地在雪地上爬行着,身边就是界碑,国徽被雪覆盖了,他们用手抠着积雪,让国徽露出来,在茫茫的雪海中,看着鲜艳的国徽,他们的心头总是会为之一震。国徽的颜色成了巡逻路上最美的风景”。当他度过困境,生活重新步入正轨后,“他突然明白,大风口哨所是他人生的一个转折点,让他学会了忍受寂寞,也学会了坚强。人生从这个驿站又到另一个驿站,每个驿站都是人生的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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