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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治·桑德斯
新京报:很有趣的一点,你喜欢俄国小说家,然而相比于他们对长篇巨著的偏爱,你写的作品却倾向于短篇和碎片化。
桑德斯:刚开始读书的时候,我的确非常喜欢俄国的那些短篇作家——契诃夫、巴别尔、果戈理等等。他们比大部头小说对我而言更有吸引力——我是到了后来才开始阅读那些长篇作品的。
02
挑战式的写作
新京报:在写作的时候,你有什么一定要打破的文学规则吗?
桑德斯:我更倾向于说,文学本身并没有任何“规则”。但是有些文学规则是我们应该尊重,或者说应该去牢记的,这些是适用于该艺术形式的“物理定律”。比如,因此我会说,“要具体”是个好建议,“具体”往往会吸引读者。此外还有,“尝试升级”——但这些实际上只是对人们阅读方式的观察。如果一个故事的情感力量需要以不同的方式达到,那么以这种方式来做就是一种很好的技巧,譬如《等待戈多》——它就符合我们对升级的期望(通过不断地否认它)。它升级的效果非常强大,甚至认为承诺的事件永远不会发生。
还有个常见的说法是,如果你要打破某个规则,那必须是在你已经非常熟稔这个规则的时候。这是另一种说法。我们必须对读者在阅读时为我们所耗费的注意力负责。你要是想写非常难读、非常复杂的散文,完全可以,文学完全允许你这样做——但是,当得知读者在阅读过程中举步维艰,你也不应该有什么诧异。
新京报:在阅读完《林肯在中阴界》后,我很好奇你做了多久的准备工作。你大概查阅了多少本相关书籍呢?
桑德斯:我构思了大概二十年,写的话,应该是写了四年。在这二十年的时间里,我阅读了数百本关于亚伯拉罕·林肯和美国内战的书籍,当我写完这本书后,我认为我对林肯和他的世界有了很好的、业余历史学家程度的理解。现在,几年过后……我已经忘记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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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治·桑德斯原版书封
新京报:从在华盛顿特区的地下室知道这个故事,到正式写作,这中间隔了整整20年。能说一下你具体是对什么东西感到恐惧吗?
桑德斯:在这之前我(作为一个已经出版了不少东西、同时还资历比较深的“老作家”)已经有了些固定的声誉,例如一个擅长写短篇,读起来有趣、简短,有冒犯感,有时还会在作品中出现未来科幻题材的作家。所以我很担心会把事情搞砸。也就是说,我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能完成一个讲述林肯人生中真情实感部分的故事,同时还不会破坏掉我之前的写作风格,不会危及我的声誉。
但后来,我变老了。我感知到三件事情:
1.要么现在,要么永远不会。
2.我结过婚,生过孩子,也失去过人——我已经足够去写这个故事,只要我有勇气尝试。
3.我不希望未来有人给我刻下这样的墓志铭——“他太害怕尝试他渴望尝试的事情了。”
03
小说人物的自我更新
新京报:这本小说里出现了一百多个人物,其中主要人物有大概十几个。我想知道这在写作过程中是否是一件特别耗费精力的事——你需要给他们设置合适的场景、出现的时机、契合的性格与氛围,还要记住他们各自的特点。
桑德斯:是的,嗯,这都是真的。但我发现它很有趣而且(相对)容易。我只是尝试,至少每周一次,从头开始阅读这本书,然后……用我的直觉让下一件事发生。我试图让自己处于第一次阅读的心态。我希望让人物保持吸引力和活力。我还必须牢记墓地的结构图——哪些鬼魂在什么位置,处于什么时间,等等。但真的——这个过程主要是一种乐趣,每天都可以感受到这个世界更多地向我展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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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治·桑德斯原版书封
新京报:除了林肯父子,你自己对书中的哪个角色更有兴趣,能说一下吗?
桑德斯:我喜欢埃尔森·法魏尔——他曾经是一名奴隶,在他去世的那一刻,他充满了愤怒,并将其带入了来世。他说话的方式很有趣,我突然想到了,他的声音将由Keegan Michael-Key在有声读物中完美演绎。
生而不幸,仅能无怨扛负悲惨命运。我如能认清此点,人生将是何等诱惑。然,应然,却,未然。我总是欢喜承受严苛重责,绝不泯灭任何惕厉自我的光灿机会,譬如从书本(我长时间浸淫伊斯特先生抛弃的断简残编,卑微动作笔记)窃取智慧,我得寻幽探秘自己最美好的灵魂角落,譬如:清洗得干净的床单;动作轻柔(好似舞蹈);欢畅笑谈时高举的闪亮刀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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