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归心意思（万象归心王阳明）】_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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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象归心
——献给我思念的外公

这条街每天在走，这棵树每天路过，然而习惯了它的时候，就开始视而不见了。只是今天偶尔一眼，叶子在风声的召唤下，飘飘洒洒的落了下来，我才发现了它的存在。它又好像在告诉我叶落归根，入土为安。

是的，2020年10月9日，农历八月二十三，外公走了。

几天前，外公住院的时候还是好好的，琢磨着外公和我说的一些事情一些话，思来索去便想着写个东西，画一幅画，从中去认识一下自己，认知这个世界，然后讲给外公听。没想到文还没写，《万象归心》只画了个简图，一切就那么突然的来了。此刻万籁俱静，桌旁是那张未完成的纸稿和外公外婆55年钻婚的合影，一颗无力的狼牙项链歪在一边，剩下的便是止不住的回忆无声无息的流淌着，这里边最先流出来的回忆散发着遗憾的味道，填满了整个房间。

看过《相约星期二》后，一直想着也如法炮制的和外公相约，聊聊外公的故事，听听外公的教导，我便可以整理成一个东西流传下来。孙家庄园这么一大家子和和睦睦自有它的道理，这种思想的传承就是家风吧，虽然不是祖训那样雕刻木板之上，但细品，其实外公的为人处世、治家之道已是融入我们的血液，继而通过各种表象显露出来。只是自己忙里忙外《相约外公》的项目整理的不是很多，爸爸总说后悔是弥补不来的，不要做后悔的事，此刻我又添了一件遗憾的事。就像洗印一张外公刚刚生日时候拍摄的合影，和外公吃炒擦擦，给外公买一双袜子，给外公换一条新裤带，给外公讲讲绘本《艾玛奶奶》。这些都还没有做，遗憾已经越积越深了。

外公虽然参加过战争，但是胆子还是小的，他害怕插尿管，害怕死亡。我有一次看过《艾玛奶奶》后，我便想着给外公讲讲这个奶奶的故事，去一起品品死亡的味道。一如当初，外公和我一起品尝复仇的味道。外公一辈子为人好，处处为人着想，然而被人嫉妒，蹲了几年冤狱，口上不说的外公却是一直记着这些事情。看着身边的老人一个一个走去，外公总是催我下来，想让我开着车去拜访几个老人，以为是念及情感叙叙旧，没想到外公是想报复，乘着自己身子健朗，专门去让他们看看谁过的更幸福。一个下午的聊，外公信了我，今天的幸福是昨日种下的苦痛结出来的果，没有那些人，也许此刻不幸福的或许就是我们了。外公应该是释然了，再没有提过复仇这个事情，日后，还有几次和我说，后来根据我的话，仔细想想也确实这样的道理。只是这次死亡的味道还没品出啥味，外公就独自吞了下去，他一定是觉的艾玛奶奶的故事不够精彩，想把自己的《万象归心》讲给我听。

临终前的外公也许早就知道了今天，在外公让我给他拍遗像的那天到外公走，恰恰1000天，真的就像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一般。但是外公还是不服的，病床上的外公一直说就这么个胸不舒服的病，你们怎就找不到病因呢。不舒服的时候，外公闭着眼，两手无力的摆来摆去，我很想问问外公，你怕吗？外公好像早就看穿了我的心思，睁开眼说：“我一点都不怕，我现在只是身体难受而已。我要做的都做了，如果让我留，我就留。如果让我走，我就走。”一会儿，胸部不那么难受了，外公让把床摇高一点，又开始和我们说笑了。只是这次不像以往问我一个月又能赚多少，而是问我一个月花多少。随后又告诉我，婚姻和钱这东西的事情，人家只要愿意和你平平静静的过，花多少就花多少吧。

这句话让我记忆深刻，就像我孩童时候外公说的另外一句话。“吃饭是考验一个人的品德，你爱吃的别人也爱吃。所以，爱吃的少吃几口，不爱吃的多吃几口也无妨。”如果说这句话让我吃饭有了规矩，那么今天关于婚姻的看法，外公着实给我上了一课，对于婚姻，心中又有了一面明镜，让我不敢随便造次，而这正是婚姻幸福的秘方。外婆常说“你外公一辈子把我捧在手心上，就去年一年变了性格，上次拿着刀吵架，嚷着不活了，不过了，其实那刀是因为正做饭，没来得及放，那事端就是因为简单的买菜，火气来的没端由，而我也真的吓到了，也晕倒了。”按老人们的说话，其实外公的变，是让大家开始讨厌他，嫌弃他，他就可以走的舒坦一点了。

【天地归心意思（万象归心王阳明）】外公做事向来清晰明了，哪怕是临终前的那天上午也一样。一直惦念着大孙子的婚姻，而这个国庆，大孙子领了女朋友回来，这是大家都没想到的。大孙子还没进病房的时候，本来是打算转院的，省院的救护车也已经到了楼下，担架也在门外随时待命，铺盖也已经收拾妥当，只等主治大夫一声令下。外公说起来去下厕所吧，路上就不想麻烦人了。坐起来缓了一会后，外公说躺下吧难受。大家开始忙里忙外的，病房里外公没有去成厕所，闭着眼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像是自言自语像是对我说：“走不了了，走不了了。”这时候，大孙子进来了，领着女朋友。外公睁开眼看着他们开心的说：“我转院呀，大夫来了一签字我就走呀，那边治疗有办法，过几天就回来。你们明天回的时候，注意安全……”看到大孙子和女朋友点点头，我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夺门而出，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外公变的好快，一秒前无力的哀叹，一秒后给人幸福的期望。那期望几乎耗尽了外公残余的精力。

没能去省院的外公，住进了监护室，现在想想这其实就是另一种形式的宣判。外公一再让担架走的慢点，一再说给我打针，一再的说去厕所，不想差尿管，一切都随了外公的愿。外公就喜欢一大家子团团圆圆幸福美满，小姨从上海飞了回来，陪伴了外公，孙子也领回女朋友煞是可爱。妈妈说外公这几天休息不好，昨天惦念着换个干净点的病房，今天正好有一家出院了，新的这个病房阳光没有阻挡，暖暖的阳光照了进来，外公舒舒服服的睡了一午觉。只是晚上的时候窗户有点漏风，折腾了半天，而外公也难受的睡不着，让外婆烧了一炷香，片刻，外公睡着了，又睡的很香。妈妈说，睡梦中，你外公开心的一直笑着，而妈妈觉的事情已经大不秒了。睡梦中的外公一定是见了哪个神，说了什么，应允了什么，像外公八十八高寿的人，四世同堂比阎王，一世好名的人自然有着好的待遇和合乎心愿的安排，所以外公开心的笑着。

细细想想所有的表象，也真的如了外公的心愿，就像外公亲自安排一样。时间安排在假期，天南海北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回来，所有人都见了见，临终前自己尿了，有尊严的换了衣服，下葬的日子过了一个节气，老天爷悲怜的落了几滴泪，看到大家正忙，又把泪止住了，入土为安后，正好假期结束，上班的时间到了，不耽误任何人上班，这都是外公愿意看到的。就连过七也都是周末，不耽误任何人上班，如了外公的所有心愿。想起很久以前看过的一句话，文中这样说“上天一定是看到母亲太累了，便早早的召她回去了。”此刻，外公也一定心满意足的走上了归途，那灿烂的笑容也绽开了红晕。

最让外公开心的应该是坚强的外婆，一家人都在担心外婆的身体，怕外婆吃不消，而外婆却让我们大吃一惊。医院送走外公的那天，外婆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哭着哭着，把牙咬了咬，把眼镜擦了擦，戴了上来。外婆说：“走，回家。这个家没我不行，给老爷子办后事去，好多东西的准备你们没我清楚。”外婆就这样继续忙碌着并坚强着。

那副《万象归心》的图，在回忆外公的路上，渐渐的明朗丰富了起来。在看、经历、想的过程中，我思考的越多，心越静，睛更明。那些曾经看过的绘本也在外公的指引下，读懂了其中的含义。《艾玛奶奶》、《瞬间收藏家》、《獾的礼物》都在告诉我们如何平静去面对所有看似复杂的事情。而这些画面其实看透了，就是一个人观察世界的窗口，用他的眼睛看世界，领悟生命。人生其实就是一个画面，而外公的《万象归心》就告诉了我外公的一生，也告诉了我，当世间所有的表象归于宁静，就是存在的价值，外公曾经的一言一行就定格成为我处事的准则，死亡以另外一种形式继续存在着。而那颗心已经化为种子的又一根延续，汲取着营养，让孙家大树枝繁叶茂。

非常感谢一朋友曾经把怀念朋友的文章落户于此，以安放她的灵魂，在这个世界尚有一席之地。今日，这份沉甸甸的情感也落户于此来安放外公的灵魂，外公来过。

天地归心意思（万象归心王阳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