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张家口图片（解放张家口国民党守军）】_张家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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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张家口的我军炮兵
【解放张家口图片（解放张家口国民党守军）】文/贺守纯

1948年2月初，傅作义三十五军撤离张家口在新保安被歼，“政府”要员撤手东去，张家口顿时陷入无政府状态。时隔不久，隐约听到由北面传来的炮声，街面萧条，行人稀落，市区一片沉静，市民闭门守户，惶恐地等待着随时可能出现的新情况。12月以来，学校全部停课，我们有母亲的辅导，在家里补习功课，她自己则经常呆滞地一个人坐在床边，或许是养神，或许是沉思，忧郁的眼神紧紧盯着我们的举动，她会厉声制止我们中的任何一人不经请示随便走出家门。奇怪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一天，我们正在家中读书，忽然有三个人推门而入，母亲迎上前问：“你们是干什么的？”来人答道：“八路军前头部队，奉命检查！”没等我们再多嘴，这些人便开始翻箱倒柜，原本就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凌乱的一点家当又被翻弄成一塌糊涂，他们横眉怒目手握短枪吓得我们瑟缩在墙角，母亲也示意我们站着不要动，她心里清楚，反抗毫无益处；更让她不以为然的是，穷到如此地步，还怕抄家吗！事情进展却并非象她想的那样。不一会，一个家伙从床下拿出一个盒子，掀开里面有耳机及调频的旋扭，他立即端到母亲面前说：“这是什么？啊！电台！”四哥一看，立即冲过来：“胡说，这是矿石收音机，学生手里有的是！不能没收。”四哥还要再理论，被母亲拉住。接着他们拿了一只自来水钢笔，一个铜墨盒，甚至还有一张狗皮褥子……母亲已经看出，这是一帮冒充八路军趁火打劫的土匪，对这些急红了眼的家伙处于当时的局面，最好的办法就是悉听尊便，保全住一家人的性命才是最要紧的。
稍有空隙的时间，母亲会到邻居家串门，许多家都说他们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土匪袭扰。没几天，电力供应也中断了，我们点起了煤油灯或麻油灯，小心翼翼地度过每一个夜晚。
常有谁被恶梦惊醒，要说比较坦然的还是我，毕竟那时我刚11岁。白天我趁母亲午睡的时候会溜出去到西大院和小伙伴到那个医学院教学楼捉迷藏，那个院子的外国人已经走光了，只有一位吴妈在为戴牧师守着房子，老太太总是想着老外会很快再来的。有时，我还会按四哥的指令上房爬树架天线，他借来别人的零件，还要搞一台矿石收音机。每当他旋动小玻璃管里的细钢丝时，耳机里传出丝丝的声音，他总是显得那么专注；若蓦地听到一个电台的讯号，会高兴得笑容满面。
少年不知愁滋味。在连日不断的炮声中，我们兄弟三人一起度过了一生中少有的欢聚的日日夜夜。那时，我竟有兴致养着几只光毛黄嘴皮的小麻雀，每天把小米饭揉成小团粒喂给这些张开嘴巴嗷嗷待食的小精灵。它们睡在铁丝笼子的羊毛堆里，我故意将笼子提到窗台上，欣赏老麻雀从窗外树枝上传来的喳喳叫骂声，为此遭到母亲呵斥，因无法将它们送回高在楼顶屋角的“原籍”——它们是从上面掉下来的，母亲只能默默容忍着我的恶作剧，她会原谅理解我童贞的心，除此我还有什么可玩的呢！
这时我们明白了，至少我们每周必去一次的热闹的报社（我家自办报纸《商业日报》），已经永远再见不到父亲熟悉的身影了。今后的家该是怎样的状况呢？过了些日，当我把一只小麻雀取出笼外，这家伙竟随着我“叽、叽”的喊声跟着前来讨食；又过了些日，当它们始于起步将飞还走的时候，还能飞到饭桌上和我们一同进食。麻雀的成长终于使郁闷中的母亲露出了一丝笑容，也许只是一丝苦笑。
1948年即将在月份牌的翻动中走过去了。这里的冬季格外寒冷，呼啸的北风将树上的枯叶吹的尽光。万物萧条，日月凄凉，一个新时代的前夜让每一个亲历它的人感到度日如年的漫长……
一天的早饭后，忽然枪声炮声从北面响起，一阵紧似一阵。母亲赶忙把门用凳子从里面堵住，责令我们谁也不许出去。为防子弹破窗而入，我们一直坐在地板上，那时我们暂住戴牧师的小楼，地板是木质的。晚上，北方映照出通红的火光，母亲说大境门外正在激战。我们待在家里无法确切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关注时局发展的采访人员们为后人记录了这段史实。前述，张家口一时成为无人管理的空城，是指关乎社政民生的事无人问津，守城的傅作义的部队还是有的，而且不少，只是在八路军的强大攻势下，这些惊弓之鸟已经失去统盘的指挥和战略部署。对于最后的结局大家心知肚明，能够逃过被全歼，留得一条性命是这个阶段他们最一致的想法了。傅作义是靠三十五军起家的。抗战时，他靠三十五军扩充实力。占有热、察、绥广大地区，并因在百灵庙、五原、天镇等地守土抗战重创日军而名声大震。日寇投降后，傅以三十五军各师为基础迅速扩大军事力量，直至形成拥有一个兵团、四个军、二十多个师的军事集团。郭景云的三十五军是傅军精华，一旦被歼元气大伤并极大地动摇了其余各军的精神防线，留守在张家口的另外几个军则在东西游曳寻找逃路，最后集中到大境门外，也受到解放军阻击。十一兵团司令孙兰峰和一Ｏ五军军长袁荣庆都混迹于逃亡大军中，且战且向西退去。到了23日上午，前头部队走到啕喇庙，发现解放军越打越多，孙兰峰亲自上阵督战，战斗激烈，傅军伤亡很大，欲退回张家口据城抵抗，却得知张家口已被解放军占领，只好各自逃生。5万多傅军被困在啕喇庙通往张北公路的一条宽一里半，长二十多里的山沟里，完全成了瓮中之鳖。山沟里人挤人，人撞人，马踩人，车压人，一片混乱。还没等袁荣庆弄明白怎么回事，红旗漫卷，号声嘀嘀，山沟两侧也拥来了解放军，只剩下西北方向的一个小山口。傅军急如热锅蚂蚁，使出看家本领拼死突围。经过23日8个小时的苦战，阵地的雪被炮火映红了，泥土翻了过来，黄色变成了黑色。一Ｏ五军余部被全部歼灭在这个山沟里，孙兰峰在夜色掩护下由二十多人护卫化装逃脱，袁荣庆被俘。
我们坐在家里听到的是持续不断的枪炮声，看到的是昼夜不熄的火光，有点穷人家大年三十熬夜的感觉。到实在撑不住的时候，我们睡着了；母亲则一直挺到天明。她担心会再有人闯进来。
第二天的早晨，四周显得格外宁静。人们像备受惊吓的鸟，小心翼翼地从玻璃窗冰花的缝隙向外张望，走出家门，走进校园，越走越远。我们哥仨一直走到东关口，远远看到武城街西头有聚集的人群，我们也挤进去。忽见一辆吉普车疾驰而去，后面是炮车，随后是整齐行进的解放军方队，两旁的人群里亮出“欢迎解放军进城”之类的横幅……至此，张家口宣告解放，这一天是1948年12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