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中国现代女作家萧红的忌日 。
她是中国30年代鼎鼎有名的才女,被誉为“文学洛神” 。
《生死场》、《呼兰河传》等作品流传至今,鲁迅先生甚至称她为“当今中国最有前途的女作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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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是这样一个才华颇为不凡的女子,却一生凄苦,挣扎在爱的囚笼中,不得脱身 。
为了追寻爱与自由,她总是如飞蛾扑火般,在一段段恋情里寻找温暖 。
可那温暖又总是极为短暂,像一颗小小的煤炭,余温散尽,便只剩下冰冷而坚硬的空壳 。
到最后,只留下她伤痕累累,孑然一身 。
在一封寄给友人的信里,萧红写道:“当我死后,或许我的作品无人去看,但肯定的是,我的绯闻将永远流传 。”
她说对了,她一语成谶,她的一生就是从一个绯闻到另一个绯闻:她的漂泊动荡,她的情爱纠葛,她无与伦比的才华,她猝不及防的消逝 。
她就这样活成一些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活成另一些人心中永远的传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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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
萧红是不被期待地降生的 。
1911年6月1日,农历的端午节,在东北呼兰河畔的一座呼兰小城,萧红降生了 。
张家人期待着的是一个男孩,一个可以传宗接代的男孩,而非“她” 。
不被爱的小孩,似乎都格外敏感早慧,萧红也是如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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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红幼年
在她还很小的时候,她似乎就已能读懂大人们的眼神,那是一种无视与嫌弃 。
父亲张廷举总是冷漠的,第一胎生了个女孩,让他觉得没面子 。而这个小女孩居然还那样不乖巧,不懂得讨好人 。
奶奶范氏,对这个生在端午节,据说是不吉祥的女孩,也是不喜欢的 。
而母亲,母亲的爱亦算不得厚重 。那时萧红陆续又有了三个弟弟,能分到她身上的爱与关注,也便愈加稀薄了 。
直到8岁时,母亲也因病去世了,那一份不甚细致的爱也没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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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黄金时代》萧红剧照
幸而,她还有祖父的呵护 。
在《呼兰河传》里,萧红用娓娓动人的笔墨回忆了童年时在祖父后花园玩闹的时光 。
“我家有一个大花园,这花园里蜂子、蝴蝶、蜻蜓、蚂蚱,样样都有 。蝴蝶有白蝴蝶、黄蝴蝶 。这种蝴蝶极小,不太好看 。好看的是大红蝴蝶,满身带着金粉 。”
那一个小小的花园,是萧红童年的乐土,也是她心间唯一温暖的记忆 。
母亲去世后,父亲很快又娶了别的女子进门 。
继母待她算不得不好,便只是冷漠 。后来祖父也去世了,萧红觉得偌大的家族里,她再也寻不到半分温暖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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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兰河传》中《祖父的后花园》插图
阿德勒说:“幸福的人,一生都在被童年治愈;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 。”
萧红也是如此 。
【对付纠缠不休的女人(纠缠不休)】在最渴望得到爱与呵护的童年,父母却没有给予她足够的温暖 。
缺爱的经历,就这样影响她的一生,让她此后如畸零的小鸟般,为了寻到一个温暖的巢穴,永远永远地漂泊流浪着 。
02人必生活着,爱才有所附丽
萧红15岁时,父亲张廷举给她安排了一门亲事,萧红遇到了自己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汪恩甲 。
对这桩实打实的包办婚姻,萧红由最初的懵懂、茫然,到越来越多的失望 。
她渐渐意识到,两人没有共同的思想,不在同一条路上 。
她想要读书,想要去看更多更广的世界,父亲却强迫着她中断学业,嫁给一个自己并不爱的人 。
为了逃离这种命运,她最终和远房表哥陆振舜一起逃到了北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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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振舜自己亦有一个包办婚姻的妻子,因此他很同情萧红的境遇 。两人常常一起面对面坐着聊天,诉说各自的内心 。
萧红感到自己越来越依赖身旁这个男人,她第一次有了恋爱的感觉 。可她的心里又清楚明白,这个已然有了妻子的表哥,并非自己的良人 。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一跑,在呼兰小城里掀起了怎样的风波 。一时间“私奔”、“勾引有妇之夫”、“伤风败俗”成了萧红身上所有的标签 。
时代总是对女子苛刻,它把重重的束缚压在女子身上,还不容许她们反抗 。因着她们一反抗,便给了所有自诩高尚者谩骂侮辱的机会 。
她们逃无可逃 。
事实也确实如此 。两人在北平的生活并没能维持多久,便因为家中切断了经济来源,而日渐窘困 。
萧红心目中带她逃离魔窟的表哥,最终也只是一个懦弱而没有担当的男人 。他将萧红带了出来,又终于灰溜溜地将她带了回去 。
一来一去间,黯淡了的是萧红那一颗曾亲手捧出的真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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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萧红》剧照
鲁迅在《伤逝》中用涓生与子君的爱情悲剧,揭示了婚姻情感中一个十分深刻的哲理——“人必生活着,爱才有所附丽” 。
再美的情话,也抵不住现实中的摩擦 。
当一切柴米油盐的琐屑日常纷涌而来,当生存的窘迫一点点沉重起来,爱情往往开始褪色 。
说一万句“我爱你”,不如在一起好好“生活” 。毕竟,能够拥抱庸常的日子,爱情才能持久地不凋不败 。
03婚姻是一场合谋,两个人达成共识才能往前走
1931年,“九一八”事变爆发了,那个曾经小小的呼兰城,也无可避免地被卷入了时代的大潮中,共担着国家民族的风雨 。
十月初,萧红从家中逃了出来,独自流落在寒风阵阵的哈尔滨,衣衫单薄、无处栖身 。
最终,仍是汪恩甲寻到了此时的萧红,将她安顿在了东兴顺旅馆,并给她买来衣服鞋帽 。
便是这一点点的温暖,轻易地让萧红从前所有的冷傲委地 。
她决心妥协了,一心一意地委身眼前这个男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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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萧红》剧照
两人同居在旅馆,没过多久,萧红就怀孕了 。萧红有些焦急起来,她催促汪恩甲,是不是快些成亲,不能一直瞒下去拖下去呀 。
当时两人居住的旅馆,已经欠下了六百元的食宿费 。汪恩甲对萧红说,他回家去要钱,让萧红在这里安心等他,等他回来 。
可是,他再也没回来 。
那年的深春时节,仍然很冷,天气的,心灵的 。
因着还不上钱,萧红被旅店老板扣押在了一间狭窄阴暗而潮湿的小房间里 。那时她怀着孕的身子已越来越笨拙了,汪恩甲一去便了无音讯 。
萧红看着自己写下的信件石沉大海,心也一点一点沉到了谷底 。一首名为《偶然想起》的小诗便是写在这时:
去年的五月,
正是我在北平吃青杏的时节,
今年的五月,
我生活的痛苦,
真是有如青杏般的滋味 。
那时旅馆老板已有些不耐烦了,暗中盘算等她生下孩子后,就把她和孩子一起卖掉,萧红只得向《国际协报》报社寄了一封求救信 。
在日夜焦灼的等待中,她终于等到了自己凄惶生活里的救星,亦是生命里最刻骨铭心的一个男人——萧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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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红与萧军
这个落拓不羁的男子,给她带来了两本书——鲁迅的《呐喊》和高尔基的《童年》,也给她带来了新的生命的希望和爱情的期许 。
那个秋天,在欧罗巴旅社,萧红与萧军同居了 。两人都很穷,吃了上顿没下顿,然而有爱情的滋润,哪怕只能就着盐巴、白开水吃着黑面包,心里却是甜的 。
在萧军的影响下,萧红也尝试着拿起了笔,开始将自己脑海中的人与事,以散文、小说的形式写下来 。
这一写,便不可自拔 。中国30年代一颗文坛新星正冉冉升起 。
然而,生命中的温暖总是短暂的,像夜空里绚烂的烟火,一瞬的光耀后,便是长久的沉寂 。
萧红再一次遭到了背叛,来自自己最爱的男人 。
也许她一早便知道的,萧军在恋情上落拓不羁的态度 。他总是说自己“爱的哲学”——“爱便爱,不爱便丢开”,而他也是这样做的 。
从汪林、玛丽到陈涓、许粤华,萧军的心摇曳在一个又一个风情各异的女子之间,他早已无暇顾及另一个为他痛苦伤怀的女子 。
萧红想哭,却不敢哭出声 。那一颗心宛如阴沉沉的天空,从里到外,都是痛苦的阴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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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黄金时代》萧红、萧军、鲁迅剧照
有人说,婚姻是一场合谋,两人达成共识才能往前走 。
其实爱情亦是如此 。
朵娘在《余生不将就》中,有一段话说:
婚姻说到底是一场能量博弈,最好的局面是双方互相独立,又能你来我让,势均力敌 。而不是这方希望那方无限兜底,那方希望这方永远低眉 。
在这场爱情的博弈里,萧红永远是仰望的姿态,等待着厌倦了的萧军偶一回头 。可是为爱低到尘埃里,也未必能开出花来 。
张爱玲如是,萧红亦如是 。
04一个女人最该爱的,是自己
1937年,七七事变爆发了,很快,淞沪抗战爆发,上海也成为了抗日战场 。整个华夏大地,风雨飘摇 。
萧红顾不得再沉溺于一己的儿女情长,她开始以一个战斗者的姿态,以笔为矛,投入到拯救民族危亡的斗争中 。
与端木蕻良的结识,便是在抗战杂志《七月》的创刊会上 。
端木蕻良和萧军,一个文弱儒雅,一个粗犷豪放,本是完全两异的男子,却恰恰在那时稍稍抚平了萧红心中的痛楚 。
他的温柔体贴,他对萧红的尊重与赞美,让萧红再一次感觉到了温暖,她的心渐渐向端木蕻良倾斜 。
三个人的爱情纠葛,反反复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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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黄金时代》剧照
1938年,在武汉,端木蕻良不顾家里的极力反对,和萧红举办了婚礼 。这也是萧红一生中唯一的一场婚礼 。
萧红和萧军曾经的许多朋友,都对萧红的做法不解,萧红却说:
“我对他没有什么过高的希求,只想过正常的老百姓式夫妻生活 。没有争吵、没有打闹,没有不忠,没有讥笑,有的只是互相谅解、爱护、体贴 。”
可惜的是,她注定是只畸零的小鸟,没有哪一个巢穴是永久温暖的,都会变冷 。
“我总是一个人走路,以前在东北,到了上海后去日本,现在到重庆,都是我自己一个人走路 。我好像命定要一个人走路似的......”
在端木蕻良身边,萧红却时常会感到寂寞 。
她常会独自散步到嘉陵江边,看着滔滔江水,想到呼兰河,想到那座遥远的呼兰小城,想起母亲、祖父、弟弟那些刻骨铭心的旧人 。
1940年1月,萧红随着端木蕻良飞抵香港 。她透过窗户看着渐渐缩小的山城重庆,怎会想到,这一别,就是永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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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红、萧军与端木蕻良
1941年,萧红被查出患有严重的肺结核 。
在医院里,萧红的病每况愈下 。此后太平洋战争爆发,香港局势混乱,战火硝烟连绵不断 。
人人都诚惶诚恐,不知自己还能不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 。
此时的萧红是多么期盼爱人会陪在自己身边,可端木蕻良却在这时音讯全无,把她托付给了认识不久的骆宾基 。
生命最后的一段时刻里,始终陪伴在她身边的,却不是任何一个她所深爱的男子 。半生为了爱情辗转,最后却仍是落得个孤家寡人 。
在骆宾基怀中,她强撑着最后一点力气,写下了一生中最后一段话:
“我将与蓝天碧水永处,留得那半部《红楼》给别人写了 。半生尽遭白眼冷遇......身先死,不甘,不甘!”
1942年1月22日中午12时,萧红带着对这个世界最后的眷恋与不舍,饮恨而逝 。
离开时,她只有31岁,一颗心却有如衰飒老翁,遍布沧桑 。
这一生,她都在漂泊与流浪,想要牢牢抓住身边的一点点温暖 。可她越想抓住,就越是抓不住 。
熄灭了的煤炭,连灰烬都是冷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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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黄金时代》剧照
如果可以我多想告诉她:
爱也好,温暖也好,终究都要先从自己处获得 。如果自己都无法爱自己,如果自己都无法温暖自己,旁人那一点点易逝的温情又有什么用呢?
若真有来生,但愿她是簇拥着爱意来到世间的,但愿她不再漂泊不再流浪,但愿她的一生都是黄金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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