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醉|无“痛”背后——专访全国政协委员、北京协和医院麻醉科主任黄宇光

麻醉|无“痛”背后——专访全国政协委员、北京协和医院麻醉科主任黄宇光文章插图
在一例心脏手术、过敏性休克患者的抢救现场 , 黄宇光委员(右三)正组织实施多学科救治 。
4月4日 , 为期一周的“中国麻醉周”落下了帷幕 。 很多人对麻醉医生和他们所从事工作的了解 , 从这周才刚刚开始 。
“中国有10万名麻醉医生” “麻醉医生不仅能够让病人麻得过去 , 更能让病人醒得过来” “得益于麻醉医生的工作开展 , 中国的分娩镇痛工作试点2年来成效凸显”……
这些信息的传播 , 是“中国麻醉周”系列活动的目标 , 也承载了全国政协委员、北京协和医院麻醉科主任黄宇光的心愿 。
黄宇光还担任着中华医学会麻醉学分会主任委员 。 他希望 , 这些科普信息 , 可以增进医患之间的了解 , 联通双方的信任 , 最终 , 让医生和患者能够心贴着心 , 去理解和支持彼此 。
克服生命不能承受之“痛”麻醉科医生仿佛自带神秘色彩 。
一针麻药注射下去 , 患者可以瞬间“沉睡”过去 , 而等到手术结束 , 患者又能够在“沉睡”中如期醒来 。 这宛如一台魔术 。
但能够巧妙把握“如期” , 并不容易 。
人类历史的长河 , 与病痛的斗争有几千年之久 。 但直到1842年 , 美国的麻醉医生Crawford Long用乙醚作为麻醉剂 , 成功完成了一例患者的颈部外科手术 , 现代麻醉学发展的序幕才被真正拉开 。
自此之后 , 外科手术不再是让患者“痛到绝望”的一种酷刑 , 手术时也不再需要“五花大绑” 。 克服疼痛 , 也成为麻醉学此后发展的百余年里最直接的目的和作用 。
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 , 生命的遗憾依然时常因为麻醉学发展的局限而上演 。 黄宇光的生命中 , 也有这样一份遗憾 。
那是在他10岁左右的时候 , 黄宇光裹着小脚、已经88岁高龄、时常去菜市场溜达的曾祖母 , 突然因为阑尾炎病倒了 。 但受限于当时的麻醉学发展水平 , 临床医生不敢为如此高龄的老人开展麻醉手术 , 最后老人家因阑尾炎化脓穿孔致中毒性休克离世 。
这是黄宇光记忆中 , 有关家人生命的不能承受之“痛” 。
“现在 , 年龄早已经不再是麻醉术开展的禁忌 , 不要说80多岁 , 就是百岁老人 , 施行手术麻醉也不算大难题 。 甚至在北京协和医院 , 只要是外科医生敢于开展的手术 , 我们都能够配合开展麻醉 。 ”黄宇光坦言 , 这样的大胆和自信 , 是麻醉科医生在患者的生与死之间 , 闯出来的路 。
不过 , 麻醉科医生护佑的不只有患者的生死 , 还有治疗的舒适 。 如肿瘤病人的疼痛治疗 , 消化内镜的无痛检查等 , 都属于这一范畴且均已在全国普遍开展 。
“从克服疼痛到舒适化治疗 , 这是所有麻醉科医生几十年来的共同钻研和探索 。 ”黄宇光感慨 。
多学科协作的主角摘掉“神秘”光环 , 麻醉科医生的工作依然有诸多不为人知 。
比如 , 作为多学科协作的主角 。 2020年 , 在武汉保卫战的重症患者救治方面 , 麻醉科医生就交出了“主角”答卷 。
重症、呼吸、感染、麻醉 , 被学界誉为中国抗疫过程中特别是在重症患者的救治过程中 , 贡献最为突出的四大专业 。 但医学圈子之外的人 , 还是有很多疑问 , 麻醉科医生在其中到底都能够做什么?
“调控生命体征 。 ”用专业术语可以这样回答 。
直到现在 , 人类对呼吸道传染病新冠肺炎的研究和了解 , 仍极为有限 。 而在去年年初 , 武汉疫情防控形势最为严峻之时 , 抢救重症患者 , 医生面对着更多未知 。 既不知道哪些药物有效 , 也不知道为何有的患者是轻症有的却是重症 , 有些重症患者又为何会病情突然恶化 , 以及重症患者又拥有着怎样的预后 。
“但可以明确的是 , 在病情最为凶险的重症和危重症患者面前 , 麻醉医生需要从事感染风险最大的工作——帮助患者建立人工气道 , 即通过气管插管为患者提供呼吸机支持 。 重症患者需要多学科联合救治 , 但只有患者的呼吸得以保障 , 患者的其他生命体征的救治才能得以继续开展 。 ”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斗中 , 青年麻醉医师董天不幸因公殉职 , 时至今日 , 再讲述麻醉科同道在抗疫一线的冲锋 , 黄宇光依然声音哽咽 。
很多的重症患者 , 正是因为有麻醉科医生最近距离操作气道管理 , 最大程度通过呼吸循环调控生命体征 , 在死亡边缘游离了几圈之后 , 又重获新生 。
分娩镇痛 , 同样需要妇产科、麻醉科等多学科的联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