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伊士运河搁浅货轮恢复航线,而运河的日常远比堵塞更惊心动魄( 二 )


其实 , 惹恼纳赛尔的是《巴格达条约》 。 他认为该条约阻碍了阿拉伯世界的联合 , 并且为西方人维护其在本地区的地位提供了工具 。 如果西方的资金和援助能够马上到位 , 他也许不会那么暴躁 , 至少在短期内如此 。 但是 , 由于美国议员担心大坝的修建将使得埃及棉花的产量激增 , 从而导致价格下跌 , 影响美国农民的利益 , 因此资助的承诺最终又被取消了 。 这一私心是致命的 , 它成了压垮美国同埃及关系的最后一根稻草 。
纳赛尔是一名玩弄政治冒险的高手 , 英国首相安东尼?艾登(AnthonyEden)曾经说他一心想要“成为阿拉伯的拿破仑” 。 现在 , 他决定让事态升级 。 英国外务大臣在1956年春天傲慢地评论说:苏伊士运河是中东石油体系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 并且对英国的利益来说至关重要 。 对此 , 纳赛尔尖锐地反驳道:如果是这样的话 , 埃及就该分享运河的利润 , 就像石油输出国分享石油的收入一样 。 他十分清楚 , 西方人为了维护其资产会不择手段 , 但是从长远角度看 , 将运河国有化必定会给埃及带来巨大的利益 。
当美国人开始计算关闭运河将给石油价格带来什么样的影响时 , 英国的领导层却已陷入了一片悲观失望的气氛当中 。 “真相是 , 我们进退两难 。 ”颇受好评、人缘极佳的英国财政大臣哈罗德?麦克米伦(HaroldMacmillan)写道 , “如果我们对埃及采取强硬手段从而导致运河被关闭、通向黎凡特的输油管被切断、波斯湾造反、石油生产停滞 , 那么 , 英国和西欧就没指望了 。 ”但是反过来 , 如果西方人什么都不做 , 纳赛尔将不费吹灰之力就赢得胜利 , 而且还会在别的地方造成灾难性的后果:所有中东国家都将有样学样地将他们的石油工业国有化 。
纳赛尔继承了摩萨台的衣钵 , 并在他倒下的地方重新出发 。 西方的外交官、政治家和情报人员们开始考虑联手行动 , 以应对这些与西方利益作对的领导人 。 没过多久 , 英国就开始寻找“推翻该政权的方法和途径”:伦敦的一位高级外交官指出 , “我们必须要除掉纳赛尔”;首相安东尼?艾登则认为 , 不仅要推翻纳赛尔 , 还要把他弄死 。 在几轮外交商讨无果之后 , 英国和法国认为 , 有必要展示一下西方的力量 , 以便让中东地区的领导人牢记 , 任何胆敢对抗西方旨意的人都将遭到直接的打击 。
1956年10月底 , 一场针对埃及的军事行动拉开了序幕 。 英国和法国的军队前往保护运河区 , 同时他们的以色列盟军发动了深入西奈半岛的打击 , 以协助对苏伊士运河的保护并给纳赛尔施加最大的压力 。 不过 , 此次侵略很快遭到了彻底的失败 。 在埃及将轮船、驳船和维修船沉入航道 , 并将伊斯梅利亚(Ismaila)北部富阿德港(ElFridan)的可移动铁路桥炸断掉入水中后 , 苏伊士运河被彻底堵塞 。 类似的障碍物约有49个 , 其影响比关闭运河要严重得多 。 当时有报告称:“这使得正常的商品流通出现了严重的断层 。 ”运往西欧的石油数量急剧减少 。
后果远不止这些 , 据中情局判断:“世界贸易中许多基本商品”的价格必将上涨 , 那些在经济上依赖于苏伊士运河的自由世界 , 很可能会“出现相当高的失业率” 。 苏联人也会感到压力 , 由于苏伊士运河的关闭 , 他们与远东进行贸易的船只不得不绕着非洲航行7000英里才能回到他们在黑海的母港 。 美国人注意到 , 莫斯科开始将基本必需品转由横跨亚洲的铁路线来运输 , 使得这些铁路的重要性迅速增加 。

苏伊士运河搁浅货轮恢复航线,而运河的日常远比堵塞更惊心动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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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认识到埃及的局势正日益紧张 , 但是军事行动的爆发还是让艾森豪威尔政府大吃一惊 , 因为这一入侵计划并没有征求美国的意见 。 总统对此感到十分愤怒 , 并在私下里不留情面地指责了英国首相 。 在运河区使用武力对于自诩为“自由世界”捍卫者的国家而言无疑是一场舆论灾难 , 这与苏联当年坦克驶过布达佩斯的街道以镇压匈牙利大规模起义的行为毫无二致 。 不过 , 苏伊士行动最终还是带来了一个与众不同的结果:美国在20世纪时继承了西方列强的地位 , 如今它不得不在西方和中东的石油国之间作出选择——美国人的答案是后者 。
艾森豪威尔总统解释道:“我们不能让阿拉伯人生我们的气 。 ”如果他们生气了 , 中东地区的石油供应量将出现整体下降 , 因为运河会被关闭 , 石油生产也可能被停止 , 那些对受到肆无忌惮恐吓的埃及抱有天然同情的本地区其他国家也会实行石油禁运 。 “只要中东地区拒绝向英国提供石油一至两年 , 我们的黄金储备就将不复存在 。 如果没有了黄金储备 , 英镑区(sterlingarea)就会分崩离析 。 一旦英镑区崩溃而我们又没有任何储备……我很怀疑我们是否还能负担得起最低限度的国防开支 。 而一个国家如果没有国防 , 那它也就走到了尽头” 。 这是不可避免的糟糕结局 。 “即便如此” , 艾森豪威尔本人在私下承认道 , “对于西欧面临的燃料及金融的困境” , 我们还是“无法袖手旁观” 。 然而 , 正如他在给北约(NATO)首任秘书长伊斯梅勋爵(LordIsmay)的信中所说的 , 做任何事都“不要激怒阿拉伯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