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泽香|小说《聊天记录》《正常人》：萨莉·鲁尼笔下的破碎女子

【金泽香|小说《聊天记录》《正常人》：萨莉·鲁尼笔下的破碎女子】
_本文原题：小说《聊天记录》《正常人》：萨莉·鲁尼笔下的破碎女子
文/金泽香
据闻爱尔兰九零后青年作家萨莉·鲁尼目前在欧美文坛备受瞩目，遂找来她的小说，《聊天记录》和《正常人》。这两部小说是鲁尼迄今为止创作的第一部和第二部，它们一经面世，获奖无数。不知该叹鲁尼运气好，还是笔力惊人。
鲁尼凭借《聊天记录》获得2017年《星期日泰晤士报》年度青年作家奖，《聊天记录》亦被美国《巴黎评论》评为年度最佳小说；长篇小说《正常人》入围布克奖、都柏林国际文学奖、英国女性文学奖、迪伦·托马斯奖，被水石书店评为“年度图书” ，获得科斯塔年度最佳小说奖、爱尔兰年度图书奖、英国图书奖年度最佳图书，并已被BBC签下电视剧改编权。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新生代作者鲁尼，用极短的时间，从新生迈入成熟，并且自创风格。
鲁尼生于九一年，《聊天记录》和《正常人》皆是聚焦年轻人的所思所想。鲁尼以年轻人惯常发生的情爱为主线，但鲁尼远未就此打住，与情爱同来的是一个个复杂又庞大的命题：原生家庭、社会阶层、校园霸凌、政见派别、亲密关系等。很难相信一个年轻的写作者，对社会和个体有着既宏大又幽微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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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笔下的女子，弗朗西丝和玛丽安，都是带有伤痕的破碎人。成长过程被家庭暴力威逼，无枝可倚，对温良充满渴望，对爱有着深深的期许。她们厌恶自己，包括身体，鲁尼在两部小说都提到“身体如垃圾”的比喻。
弗朗西丝被贫穷所累，她有才华、年轻，持有自尊，这或许是她仅有的资本，她随女伴博比认识中产夫妻梅丽莎和尼克，与婚姻触礁的尼克发生一段婚外情，由此展开另类的四人关系。
《正常人》中的玛丽安，出生富贵家庭，自小遭受哥哥的暴力和母亲的冷待，以及同学的排斥。她像个怪人承受屈辱又孤伶伶地长大。直到同学康奈尔走进她生活。他们会相互救赎么，不，他们各有各无法跨越的障碍，书名是《正常人》，玛丽安和康奈尔却站在正常的对立面，成为正常人是他们的祈求。自中学到大学，他们一路纠缠，分分合合无数次，如小说尾章所述， “这些年来，他们就像一盆土中的两株植物，环绕彼此生长，为了腾出空间而长得歪歪扭扭，形成某种令人难以置信的姿态。 ”
两部小说均是开放式结局。所有的问题看似已在书中讨论尽，诸如何去何从，已有明确方向。但是，若人人能持理智多于感性，我想天下便无故事。鲁尼笔下的人物亦如此，她们明知何为正确，历经种种痛苦、思辨和折磨，她们依然走向迷雾弥漫的那一方：弗朗西丝与尼克再度会面，玛丽安仍说“我会一直在这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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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完唯有沉默。我早已不年轻，也未在青年热烈地爱过和痛过，鲁尼呈现的尖锐不为我所熟识。正因不熟识，我抑住评论对错是非的欲望，每一种选择是果也是因。有句话“我心甘情愿地走入自己的命运” ，很适宜概述鲁尼笔下的人物。
抛却个体，鲁尼小说有一种对宏大的关照，比如种族歧视、跨性别恋爱、多边婚恋关系、反对武力等。有那么一刻，我犹走在平衡木，一边是个体的迷失，一边是对宏大的关切，两种极端的诡异和对撞，让我站在中间无法拾步，唯有驻足观望。
良久，感慨，这其实也是一种人生的面貌。与自己亲近的皆是“只缘身在此山中” ，看不真切；一旦拉开距离，便是“旁观者清” ，以及年轻人的热血，终究呈两极走向：对个体要极尽疯狂地爱或恨，对社会要维持公道正义。分页标题
这两本小说，区别于常见的青春文学。感谢鲁尼，让我见到不同面目的年轻人。不管怎样，所有的爱和伤，都会化作厚重的铠甲。如不能得到他人之垂怜，记得爱自己，这是上帝对迷途羔羊做出的唯一的神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