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 ， 对于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古代“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文化史迹点天童禅寺来说 ， 是一个很不平凡的年份 。

春天 ， 纪录片《天童寺》在央视播出 ， 对其1700余年历史及海内外的影响进行了生动诠释；岁末 ， 市文物考古研究所和区文物保护管理中心公布了对我区东吴镇天童禅寺唐岙左陇塔院考古调查结果 ， 仿佛对此作了呼应 ， 从宋代到民国 ， 古刹“地下迷宫”的范围与布局 ， 首次完整地呈现在世人面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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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天童禅寺唐岙左陇塔院全貌 。

缘起：

从义兴祖师卢家岙塔院到热心的村书记

此次考古调查 ， 可以说是去年天童禅寺开山祖师——义兴祖师卢家岙塔院考古调查的续篇 。

去年9月~11月 ， 市文物考古研究所对塔院展开调查 ， 揭开尘封的历史 ， 明确了塔院的格局 ， 塔院遗址得以保护,目前已成为天童禅寺一处重要古文化遗址 。 这一考古发现 ， 让天童禅寺及东吴镇当地干部群众更加重视对天童禅寺历史文化内涵的挖掘 。

#考古#揭开千年古刹“地下迷宫”的神秘面纱——解读天童禅寺唐岙左陇塔院考古调查。唐岙左陇塔院考古调查 ， 绕不过去的一个人是东吴镇天童村党总支书记史习忠 。 这位热心的书记 ， 被媒体称为“风雨天童守护人” ， 他也是当地文保员 ， 热爱家乡历史文化 ， 致力于文物古迹保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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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热心文物保护的史习忠 。

史习忠小时候就听说唐岙山里有3座墓塔 ， 翻阅《鄞县通志》《天童寺志》《四明谈助》等地方文献后 ， 史习忠发现民国版《天童寺志》在唐岙山标注了“普同塔院”“堆云庵基”“应庵祖塔”等名称 ， 由此推断天童禅寺应庵祖师可能埋葬于此 。

早在2013年 ， 他曾将此信息报给天童禅寺方丈诚信大和尚 。 诚信大和尚非常重视 ， 曾带众人赴现场察看 ， 苦于山高林密 ， 荆棘丛生 ， 一行人无法上山 ， 未有收获 。

今年3月 ， 史习忠再次登上唐岙山 ， 穿过茂密的树丛 ， 发现一块雕刻有莲花的石雕件 ， 石雕件的莲花瓣及莲蓬部分栩栩如生 ， 异常精美 。 他迅速将这一发现报给鄞州区文物保护管理中心、东吴镇政府和天童禅寺 。 为便于下一步进山调查 ， 他还组织民工进山清理茶树和杂草 。

鄞州区文物保护管理中心迅速召集东吴镇政府、市文物考古研究所、天童禅寺等相关单位一行人赴唐岙召开文物保护协调会 。 经过初步清理 ， 现场除了之前发现的莲花座外 ， 还发现了一处砖石垒砌的长方形院落 ， 院子中央有并排三堆石块堆积的土包 ， 院子东南部静静地躺着一巨大塔身 ， 经天童禅寺崇和法师考证 ， 此地即是天童禅寺唐岙左陇老普同塔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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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清代《天童寺志》中的唐岙左陇普同塔 。

考古：高科技手段探索“地下迷宫”

唐岙左陇塔院是北宋至民国时期天童禅寺在唐岙左陇的众多高僧塔院统称 。 它包括天童禅寺老普同塔院、堆云庵（应庵昙华禅师塔院）、利章禅师塔、可齐禅师塔、天目礼禅师塔、文质善禅师塔等 。

塔院位于天童禅寺西南部唐岙左陇的太白山南坡 ， 坐北朝南 ， 北依太白山 ， 东邻玲珑岩 ， 西侧近唐岙 ， 南部为农田 ， 占地面积约22亩 。 山势由北向南呈坡状分布 ， 塔院山下为入寺的峡谷平原 ， 对面为绵延不绝的群山 ， 俯瞰一览无余 。 四周草木茂盛 ， 风景秀丽 ， 景色宜人 。

据此次考古调查领队、市文物考古研究所副研究员罗鹏介绍 ， 先后调集了山东大学、吉林大学、浙江大学、山西大学等高校考古专业师生及技术人员12人 ， 天童村民工6人组成此次调查清理工作队 ， 同时成立了由天童禅寺、市文物考古研究所和鄞州区文物保护管理中心三方负责人组成的项目领导小组 。 分页标题#e#

调查队员在清理杂草的同时搜索石构件 ， 对发现的石构件进行文字、影像和测绘记录 。

罗鹏透露 ， 传统调查多会用到洛阳铲 ， 这一工具的优点是快速直接地了解地下有无遗迹遗物 ， 但弊端是可能对地下文物古迹造成二次破坏 。 为了不破坏地下可能存在的舍利塔石构件和地宫、舍利函等遗迹、遗物 ， 本次调查放弃了洛阳铲钻探方式 ， 对一些身份已确定的舍利塔 ， 如老普同塔、应庵昙华禅师塔所在区域 ， 进行了雷达扫测；同时 ， 利用RTK测绘仪器对遗址范围和遗址内的道路进行了测量 ， RTK技术使绘图更加精确和规整；利用无人机对整个塔院遗址进行了航拍和三维信息采集 ， 建立了塔院区域的数字化三维模型 ， 立体生动展示了塔院的格局及全貌 。

在三个多月的调查中 ， 团队人员清理了古道 ， 确定了重点调查区域 ， 尽可能寻找与当时生活相关的房址、水井、水塘等遗迹遗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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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宋密庵咸杰禅师之塔 。

文物：那些精美的石构件和瓷器

考古调查使唐岙左陇塔院的范围和布局得以清晰呈现 ， 同时 ， 发现了一批文物和瓷器 。

石质文物共87件 ， 皆为墓塔和建筑构件 。 部分砌筑在梯田挡土墙内 ， 部分散落在茶园地表 。 一些文物上刻有铭文 ， 显示了清晰的历史信息 。 如一座青石卵塔塔身 ， 塔身顶部浑圆 ， 底部下收呈圆柱形 ， 底部较平 ， 保存完整 。 塔身对称面刻有铭文 。 正面阴刻“當山天目礼禅师塔” ， 反面凸雕荷叶 ， 荷叶下刻长名牌 ， 牌上刻有“第十七代天目礼禅师” ， 铭文字体保留墨书黑色颜料 ， 镌刻清晰 ， 雕刻精美 。 底面直径46厘米 ， 塔身最大径54厘米 ， 通高46厘米 ， 基本可以确定是南宋时期的石塔 。

有一些石质文物保存较完整 ， 有精美的纹饰雕刻 ， 如一个青石八棱柱 ， 平面呈八边形 ， 柱身周壁装饰壶门 ， 壶门内剔刻浮雕的十字金刚杵、灵芝、忍冬、莲花等纹饰 ， 成对间隔分布 ， 细腻逼真 ， 雕刻工艺高超 。

又如一个石柱构件 ， 整体呈转角棱柱形 ， 内里中空 ， 有连接卯槽 ， 外壁剔刻两尊韦陀护法 ， 护法身着盔甲 ， 手执武器 ， 衣带飘飘 ， 孔武有力 。 整体雕刻精美 ， 立体感强 。 分页标题#e#

在调查中采集瓷器残件44件 ， 根据釉色可分为青花瓷、粉彩瓷、酱釉瓷三类 ， 以青花瓷为主 ， 粉彩瓷次之 ， 酱釉瓷较少 。 器类以供瓷香炉为主 ， 兼有少量日用瓷器：碗、盘、杯、罐、韩瓶等 ， 时代包括南宋、清晚期至民国时期 。

南宋时期主要是酱釉韩瓶 ， 散落在普同塔院南侧的坝台下 ， 其用途可能是当时的饮水盛储器；清晚期至民国时期的青花瓷和粉彩瓷、酱釉瓷等主要散落在普同塔院和文质善住持塔基凹穴四周 ， 其用途可能是当时的祭祀供奉用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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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83号民国文质善禅师六棱塔柱 。

南宋时期的1件酱釉韩瓶 ， 保存较完整 ， 腹部略有变形 ， 圆唇 ， 直口 ， 束颈 ， 溜肩 ， 弧腹下收 ， 隐圈足 ， 外壁施酱色釉 ， 灰白胎 ， 是唐岙左陇塔院南宋时期已存在的实物例证 。

清代至民国的青花瓷器以香炉供器为主 ， 兼有少量的碗、盘、杯等日用器 。 釉色以钴蓝色为主 ， 釉色晕散 ， 胎质细腻洁白 ， 少量青花泛浅蓝色 ， 胎质灰白 ， 炉身外壁装饰龙纹、云气纹、海波纹、蝴蝶纹等 ， 内壁素面 ， 碗、杯外壁多青花绘缠枝纹饰 ， 盘内壁青花绘制灵芝纹饰 ， 器底有文字款 。

4件粉彩瓷器为碗和壶的残片 ， 现已修复完整 。 碗身墨书“（天）童寺”两字 ， 碗底矾红印“景镇泰号”字款的粉彩瓷碗 。 这件碗的残片与2018年义兴祖师塔院调查发现的粉彩瓷碗 ， 无论造型还是纹饰均一致：底款为“景镇泰号” ， 器身为釉上彩 ， 绘有“（天）童寺”款 ， 时代为民国时期 ， 江西景德镇专为天童禅寺定烧的一批日用瓷器 。 该瓷器的发现证明民国时期普同塔院仍属于天童禅寺 。

壶通体施白色透明釉 ， 胎质细腻洁白 ， 壶盖顶面弧形隆起 ， 刻画松树 ， 内填褐彩装饰 ， 这件壶与2018年义兴祖师塔院调查发现的“同治年制”的粉彩瓷笔筒的釉色、胎质、纹饰基本一致 ， 当为民国时期天童禅寺的定烧日用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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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9号粉彩瓷碗外壁墨书“（天）童寺”款 。

成果：

是“海上丝绸之路”历史遗迹的重要发现

区文物保护管理中心主任金琪军说：“天童寺之所以驰名中外 ， 被誉为‘东南佛国’ ， 主要有两个原因 ， 一是天童寺从唐代以来高僧辈出 ， 二是与日本佛教之关系 ， 这也是它成为‘海丝’活化石的重要原因 。 ”

唐代的心镜藏奂为天童禅寺的“开法祖师” ， 始定寺院禅宗之性质 。 其后 ， 宋代弘智正觉禅师开创与临济宗“看话禅”有别之“默照禅” ， 被尊为“天童中兴之祖” 。 宋代长翁如净、清代山翁道忞两位禅师 ， 先后入朝为皇帝说法 ， 被尊为“国师” 。 至近代 ， 更出现全国性佛教领袖人物 ， 以寄禅敬安禅师最为著名 ， 他是僧俗两界都非常知名的“诗僧” ， 有《八指头陀诗文集》行于世 。 他主持天童11年 ， 1912年被推举为中华佛教总会首任会长 ， 首倡“人间佛教”的太虚大师 ， 前后连任7届中国佛教协会会长的圆瑛大师 ， 皆为其弟子 。

1168年后 ， 日本僧荣西二度入宋 ， 从虚庵怀敞禅师问道 ， 在天童5年 ， 得法 ， 成为临济宗16世传人 ， 回国后主持建仁寺 ， 开日本临济宗 。

1223年 ， 日僧道元入宋 ， 拜长翁如净大师门下 ， 受曹洞宗法 ， 学成回国创永平寺 ， 为日本曹洞宗始祖 ， 该宗尊天童寺为祖庭 。 曹洞、临济皆为日本佛教最大宗派之一 ， 改革开放之后 ， 朝拜祖庭的日本参访团络绎不绝 。

金琪军认为 ， 唐岙地块祖师塔院的遗址调查 ， 发现历时宋、元、明、清、民国3个古墓葬遗址 ， 涉及12位天童寺历任住持 ， 87件石雕石塔构件 ， 44件残损瓷器 ， 填补了天童寺史志和文献记载的空白 ， 也是宗教的宁波史和宁波文化史的见证补充 。

尤其是新发现的卵塔形制等宋元时期石构件 ， 弥足珍贵且印证了历代墓葬制度、墓葬文化的变迁与禅宗思想发展演变 ， 为进一步研究提供了实物证据 。

“祖师在 ， 天童在” ， “这次发现不仅是历史的见证 ， 更重要的是文化的传承 。 ”金琪军说 。

由于历时弥久 ， 遗址屡修屡毁 ， 历史信息重复叠加 ， 保护修缮工作面临难题 ， 一般认为遵循国际惯例《遗产公约》原则 ， “实施原址保护原则是最好的保护原则” ， 因此 ， 有专家建议开展切实有效的文化性保护和活化利用 ， 较为契合时宜 。 分页标题#e#

“明后年 ， 适逢道元法师灵迹碑立碑40周年、荣西禅师入宋得法830周年纪念 ， 天童寺可开辟茶园、书院、禅院等作为中日文化交流的载体及中日文化新见证和‘海丝’之路新起点 。 ”金琪军说 。

来源 | 鄞响客户端

采访人员 | 吴海霞

编辑 | 阿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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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白昼纯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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