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癌俱乐部里的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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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经济周刊》 记者 肖翊|北京摄影报道

责编:周琦

(本文刊发于《中国经济周刊》2017年第46期)

“我很不舒服,我不愿别人看见我。”生病后陆兰珍变得极度自卑,别人多看她一眼,她都觉得别人或许看出她是个癌症病人,会不自觉地用双手捂在胸前。

陆兰珍是名业余话剧演员,2009年,48岁的陆兰珍被查出患有乳腺癌。这个18年烟龄、偶尔喝点、经常熬夜、认为死跟自己没关系的女人,开始恐慌、不知所措,觉得癌症就是死亡。

她不敢照镜子,不敢去浴池,和过去50%健康的老朋友、同学断了联系。可是她还想看到准备考大学的儿子长大成家、生儿育女。经过一年多的化疗,在志愿者的介绍下,陆兰珍成为上海市癌症康复俱乐部癌症康复学校第72期学员。

在康复学校里,每天晚上8点熄灯睡觉,早上6点起床练气功,7点做早饭、吃粗粮,10点喝中药,吃完中药还“排排坐”分苹果。三周的康复课程,从戏剧疗愈、音乐疗愈,到家属的家庭护理以及生命临终关怀等,教会了陆兰珍们如何面对死亡和获得重生。

一天晚上,和陆兰珍同屋的4个人坐到桌前,开始分享自己的病情。感同身受的4人,在一夜的抱头大哭后,决定和过去的自己告别。

陆兰珍所在的这期学员班里,60%是乳腺癌患者,其次是肝癌、肠癌、肺癌,最年轻的35岁。学员们在结业时约定每年相聚一次。2011年的春节,作为班长的陆兰珍组织第一次聚会,他们凑了3桌,每桌12人。第二年,只剩两桌人,班里所有的肺癌患者全部离世。到今年春节,一桌人都凑不齐了。“他们就是以这样的速度离开我们。”陆兰珍说,今年8月,她送走了同期康复班里除自己外的最后一名患者。

今年是陆兰珍抗癌的第8个年头,她比生病前还忙。工作渐渐地让陆兰珍从患病的阴影中走了出来,然而身边一个个病友的离去,又一再提醒着她,死亡随时会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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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剧疗愈将心理与戏剧结合,帮助患者抒发压抑的情感,通过艺术表达的方式宣泄情绪。图为由癌症患者自编自导自演的疗愈戏剧《哎哟,不怕》排练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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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见到身患癌症的周校长(康复学校前校长,已离世)穿上舞鞋翩然起舞时,我震惊了,原来癌症患者还可以这样活。”陆兰珍回忆此前的情景时说道。抗癌8年后,陆兰珍比生病前还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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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生病的时候,过红绿灯我都怕,我怕走到中间变灯了,我跑不动。”戴蓉导演2012年被确诊为肺癌晚期、骨转移,已经抗癌5年了。在这5年的间隙里,她编导了中国首部由癌症患者出演的戏剧疗愈型话剧《哎哟,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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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我不用假装自己是个没病的人。”化疗后掉头发,陈女士就去理发店跟理发师傅说自己要演戏,把头发全都剪光了。女儿放学回来,接受不了妈妈的变化大哭起来。抗癌7年的乳腺癌患者陈女士在康复学校里选修了戏愈工作坊、形体课和朗诵课,每月去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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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开学时每天哭泣的学员,到结业的时候在台上高歌,和我一起共舞,我是最满足的。”薛静是一个60岁生日时还想去做拉皮的宫颈癌患者。康复两年后,她成为康复学校的全职志愿者,吃住在学校,一周回家一天,无报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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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学上,把5年看成癌症的“痊愈期”,医生统计癌症患者治疗成功与否,一般都是谈5年生存率。俱乐部里的癌症5年生存率超过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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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忙得没有时间生病。”上海市癌症康复俱乐部创建者袁正平也是一位癌症晚期病人,37年前,结婚第7天的袁正平被诊断出晚期恶性淋巴瘤,直接从新房到病房。他病愈后创办的癌症康复俱乐部作为由癌症患者组成的非政府自救互助组织,成立28年里已累计举办康复营100期,短期爱心夏令营236期,各类培训班90期,3万多人次参加学习,10多万人次参加兴趣小组,累计受益人群超过20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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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癌6年半的喉癌患者封先生现在每天花3个小时锻炼身体,每天刷3万步。经历了失声的痛苦后,封先生改掉了过去不好的生活习惯,不抽烟不喝酒、不喝太烫的茶、不吃油炸的食品,当然馋了也偷偷吃点。封先生在康复学校里除了学会了接受不完美、保持好的心态之外,还学会了使用食道发声。“我们的今天,就是你们的明天。”当他在戏剧疗愈的舞台上用食道发声说出这句台词时,激励了不少台下的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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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第46期《中国经济周刊》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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