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雅事件中的大V陈岚:我没造谣,道歉是基于谦卑而已

傻大方提示您本文标题是:《凤雅事件中的大V陈岚:我没造谣,道歉是基于谦卑而已》。来源是。

凤雅事件中的大V陈岚:我没造谣,道歉是基于谦卑而已。陈岚|造谣|大v|道歉|事件---


文 | 王倩

6月4日,陈岚出现在上海住处附近的咖啡馆。和她微博头像风格截然不同,她朴实到眉毛都没画一笔,身穿软质白衬衫、牛仔裤、运动鞋,背着红色大背包,到半腰的长发拢起来向后,绑了个低马尾。坐下来,她脸上呈现疲态。

但在随后的四个多小时内,陈岚情绪充沛:聊到好笑处,笑得双眼几乎闭了起来;聊到悲伤处,眼眶里仿佛出现泪滴,再一句就要掉下来;说到气愤的地方,语调突然高三度……

她是来回应质疑的。

在“河南眼癌女童小凤雅之死”被高度关注的时候,陈岚说她卸载了微博、微信等一切互联网社交软件,“我是这几天才开始用回微博、微信的。现在心态恢复了。”

河南省太康县女童王凤雅,在去年10月被确诊患视网膜母细胞瘤。因无法承担治疗费用,家属通过水滴筹、火山小视频等网络募捐平台向社会求助。今年5月4日,小凤雅去世。

5月下旬,有自媒体发文《王凤雅小朋友之死》,指责其母重男轻女,挪用女儿15万元筹款给儿子治疗兔唇。

后经媒体证实,筹款金额共计3.8万余元;家属出具账单显示筹款多数用在了小凤雅身上(剩余1301元事后捐给当地慈善组织);凤雅弟弟到北京治兔唇的费用,是嫣然天使基金会出的,且确诊时间早于凤雅治疗。

早在今年4月,陈岚在拥有70多万粉丝的微博上关注、质疑这件事。4月9日,她称小凤雅父母“疑似骗捐、虐待、恶意断绝孩子饮食”,并实名报警;4天后,陈岚第二次发微博报警,称前去救助的大树公益工作人员白梦雪遭小凤雅家属“殴打、暴打、抢夺手机、失联”。5月27日,陈岚在微博向此次风波中受到伤害的人道歉。5月28日,凤雅家人表示,他们不接受陈岚的道歉,要起诉陈岚,要一个说法。

陈岚新浪微博的官方认证为作家,因为长期从事儿童救助工作,倡导儿童权益保护,她同时被媒体称为“明星”公益人。

其首次以倡导儿童权益保护的身份出现在公众视野,是在2010年“天津无肛女婴”事件中,她冒充孩子母亲深夜冲进医院,强行抱走了女婴。此后,陈岚参与过多起救助儿童事件,以不惜和儿童监护人对抗知名。

对于质疑,陈岚有自己的应对逻辑,也不认为有太多需要改变的地方。今后面对类似事件,“我可能会措辞更谨慎一点。”她顿了一下,“但极有可能,还是不会。”

陈岚|造谣|大v|道歉|事件---傻大方小编总结的关键词

凤雅事件中的大V陈岚:我没造谣,道歉是基于谦卑而已

“风雅的死亡消息促使我报警,我认为涉嫌虐待和非正常死亡”

三条: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关注“小凤雅事件”的?

陈岚:三月中旬开始,有人陆续在微博、微信上跟我说,有个患眼癌的孩子拖了很久还没有得到救治。但因为眼癌不是我重点关注的儿童救助方向,也就并未太多关注。

真正关注还是在4月初,爱心妈妈和凤雅家人爆发冲突的时候。4月6号左右,网友告诉我,有爱心妈妈等人把孩子送到北京儿童医院了,但因为不肯住院治疗,家人抱着孩子逃走了,抓都抓不住。

(编者按:据媒体报道,4月5日、6日,志愿者“马婵娟”、“苗苗妈妈”等人带凤雅和家人去北京儿童医院。凤雅家属表示:马婵娟等人一路折腾孩子拍照,抵京后根本没有联系好医院,院方坚称手术和化疗没有意义,爷爷当场下跪仍被拒收。马婵娟表示:医生检查后表示肿瘤已经扩散,治疗意义不大,但可以收治,因清明节没有床位,他们又联系了其他医院,但家属坚决离开。)

三条:4月9日,你第一次发微博公开关注这件事,并报警。

陈岚:促使我报警的是风雅的死亡消息,凤雅妈妈在做直播时说,“我孩子死了”。孩子还躺在那儿,一动不动。网友就质疑,怎么会死呢?

有人把截图发给我。我不能判别这个事情,就发微博报警了。理由是:我认为涉嫌虐待,涉嫌非正常死亡。

我认为孩子遗体要被保护,确认是不是被虐待。那个时候最重要的是取证,警方当天下午就介入了。

三条:直接给当地警方打电话报警显然更有效。

陈岚:我电话报警了。警方说已经收到好几个报警,正在调查。

三条:在这条微博里,你同时提到“凤雅家人骗捐、虐待、恶意断绝孩子饮食”。信息来源是什么?

陈岚:有的是爱心妈妈,有的是微博网友留言、还有慈善机构工作人员给我的留言,还有直接发过来的视频,比如在北京儿童医院里发生冲突的视频。

我发的那些话是有事实依据的。第一,凤雅妈妈从水滴筹筹得的钱,没有送她去做治疗是事实。从《慈善法》的规定来说,这个捐赠是给凤雅看病的,凤雅妈妈没有用于医疗目的,那就是诈捐。我都没有说“就是诈捐”,我说的是“涉嫌诈捐”,还需要调查;

第二,三天前还在医院说可以住院、治疗,三天后“孩子死了”。没有医院检查,没有死亡证明,这属于“非正常死亡”;

第三,三天时间,一个小孩怎么死的?“疑似虐待”“疑似断绝饮食”。我当然得报警了。

(编者按:据媒体报道,4月9日,凤雅病情恶化,被送往太康县人民医院儿科重症病房抢救。当晚7点左右,家人说凤雅抢救无效死亡。后来凤雅家人证实这是一场乌龙。凤雅爷爷说,医生说凤雅已没有抢救价值,死在医院就会被火化,他们因此把孩子带回家,但在儿媳抱孙女回家的路上,孙女又恢复了知觉。对此,当地官方调查组予以证实。)

三条:你有70多万粉丝,发微博之前应该核实信息的吧?

陈岚:在我们的专业当中,儿童虐待案件的认定和其他案件是不一样的。公共场合发生的儿童虐待案件很容易取证,在家庭当中发生的虐待和伤害,很难取证。全世界范围存在的儿童保护的一个通用准则,我们叫“极左”,就是儿童保护的所有做法越来越“左”。

“左”到什么程度,比如美国,对于恋童癖、儿童疑似性侵罪犯,使用“钓鱼执法”调查取证,一律被认为是合法的。

在中国,在农村,儿童虐待致死、活活饿死,直接下葬埋掉。如果不报警,有谁会去取证?

陈岚|造谣|大v|道歉|事件---傻大方小编总结的关键词

凤雅事件中的大V陈岚:我没造谣,道歉是基于谦卑而已

(4月9日,陈岚微博实名报警,称凤雅家人“涉嫌骗捐、虐待、恶意断绝孩子饮食”)

“舆论风暴最猛烈的那几天,我卸载了一切互联网手段”

三条:4月13日,大树公益的志愿者白梦雪与凤雅家人发生冲突,你也发微博报警了。

陈岚:我在一个关注事情进展的群里,她忽然间连续发了“打我了、打我了”的微信。我立即打电话过去,打不通;大树公益负责人也打不通她电话。然后我就急了,立即发微博报警。

白梦雪后来讲,当时的情况是:她正在群里跟我们说事,突然之间,凤雅妈妈和奶奶从楼上冲下来,喊着“叫你发!叫你发!”,嘴里还骂着脏话,一把抢过她的手机,在她头上捶了两下。他们好像是看到有人在网上发了什么东西,很愤怒,就冲过来打她了。很快,就被当地的干部拉开了。

大概过了几分钟,白梦雪又联系上了。白梦雪也报警,做笔录去了。

(编者按:据媒体报道,4月13日,大树公益工作人员白梦雪等三人来到张集卫生院看望王凤雅,并带来救助合同,希望家属能签字接受救助。双方在医院协商良久,大树公益提出,只要孩子送去郑州或北京上海的三甲医院治疗,并租房屋供家人住宿等,大树公益会垫付所有费用。但双方没有谈拢,并爆发冲突。凤雅母亲称:凤雅奶奶当时阻止志愿者拍照、发微博被推倒。在场政府人员则说:家属没有殴打志愿者。)

三条:白梦雪后来发了条微博“一切安好”,你没有发个微博或者转发这条微博作为后续进展?

陈岚:我有没有澄清啊?我没有是吧?我确实不记得这个细节了。

我没看到梦雪发的那条微博,我没有关注她微博。我有可能正在微信上搞什么。或者我在等警方的笔录和调查,但笔录和调查结果我没拿到,就没贴到微博。

这件事在当时是解决了,但是当她真正离开郑州之前,我从来没有认为她安全。当时我们吓坏了。

三条:之后呢?

陈岚:白梦雪回到上海,我也就不再关注此事了。

直到看到有自媒体发了那篇文章,紧接着,舆论转向,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我。

舆论风暴最猛烈的那几天,我卸载了一切互联网社交软件,不上微博和微信,这是用物理方式进行自我保护。

我是长期的重度抑郁症患者,在这种巨大的舆论风暴里面,大量接受负面信息,我受不了,会崩溃。那段时间,我可能有连续70多个小时,一秒钟都没有睡着。我是这几天才开始用回微博、微信的。现在心态恢复了。

陈岚|造谣|大v|道歉|事件---傻大方小编总结的关键词

凤雅事件中的大V陈岚:我没造谣,道歉是基于谦卑而已

(4月13日,陈岚微博)

“我道歉是基于一个基督徒的谦卑而已”

三条:在“小凤雅事件”被高度关注后,你删微博、道歉了。

陈岚:我删微博是为了平息事态。舆论风暴太大了,对双方都是损害。我不想再介入这个事情了。我写文章也澄清了,我从头到尾没有一句话是不实的,是可以拿出来被重新检验和质疑的。

我道歉是基于一个基督徒的谦卑而已,也许我可以更加谦卑而温柔的来说这个事情,而不是那么地激烈。

三条:现在也觉得没有对凤雅家人造成影响?

陈岚:我没有污蔑他们。我说的哪句话不是事实?

三条:你提到的“虐待、骗捐、断绝饮食”,后来证实他们并没有,或者至少不准确。

陈岚:我说的是涉嫌虐待。

我今天仍然认为他们是涉嫌虐待的。你看看虐待罪的条款,其中有一条叫“不给治疗”。这是写在刑法里的。

只是警方最后没有界定为虐待,我也没辙。你是不是不给治疗?只是中国人会偷换概念,认为不给治疗不是虐待,打骂才是虐待。

“如果不做儿童救助,我的人生会比现在美好很多”

三条:你个人、“小希望之家”和大树公益之间是什么关系?

陈岚:我和大树公益没有任何行政意义上的关系。

大树公益2012年注册,我们“小希望之家”是2014年注册的。“小希望之家”做得还不错的时候,跟大树公益有接触、关系很好。

2016年底,“小希望之家”团队解散后,一部分力量就被大树公益吸收了:一个理事以及上海的几个志愿者都去了大树公益。比如,白梦雪、“宇琪”就是大树公益的工作人员。

“小希望之家”残留的团队,已经没有单独做个案筹款项目,大部分力量就是在做儿童权益的宣传。“小希望之家”的微博是一个志愿者在管,因为机构被注销了,上面就在讲一些个案,帮忙转发筹款项目。大树公益他们做筹款的时候会请我们帮忙转发;我有救助案例的时候,需要一个平台筹款,也会请他们帮忙立项筹款。

(编者按:①陈岚所说的“小希望之家”是指上海静安区小希望之家青少年关爱服务中心。陈岚为其法定代表人。2015年,小希望之家青少年关爱服务中心被曝出寄养点病孩死去、疑点重重、机构账户混乱、财务审计矛盾等问题。2017年,该机构因存在超业务范围经营、未按规定办理变更登记、未正常开展业务等问题,两年年检不合格,被撤销登记。②微博“上海大树公益服务中心”,认证实体为上海大树公益服务支持中心,简称“大树公益”。此微博在“小凤雅事件”初名为“小希望之树”,在家人拒绝北京就医后,曾发出“寻人启事”,称 “家属不顾小孩生死,强行抱着小孩跑了,孩子生死不明”。)

三条:这次网上对你的质疑,比较具体的是关注善款的透明度问题。比如,2016年在微博公示的《6、7月微博打赏及公示》中,你承诺其中3万支出给陈家馨小朋友,并晒出了收据;但同期“小希望之家”公布的“7-9月捐款公示”里陈家馨的捐款明细中,没有这3万元。

陈岚:那个时候,我和“小希望之家”正在接受调查,处于审计、封账阶段,不进任何的善款。而且,那是我个人的行为,我自己进行的救助,我粉丝愿意,我也愿意。

而且,在打赏文章里,我写得很明确:这个钱是要送到医院去的。帖子都还在。我可从来没有说放到“小希望”的账上。

王志安(编者按:知名媒体人)在微博上质疑这件事,很悖论:他既质疑“小希望之家”有问题,又质疑我把3万块钱直接给医院。那我把钱直接交给家长,他不一样也怀疑吗?

三条:他在微博喊话,让你上他的节目接受采访、自证清白。

陈岚:我非常憎恶这种方式。我知道他想要什么,我为什么非要上他的节目?找个第三方平台,我可以跟他当庭对质;我不会给他的节目去增加流量的。

最简单一点,你以为你谁啊。什么叫“上你的节目就自证清白”?

我眼睁睁看着你把我作为下一个消费对象,我还来回应你,我有病啊。

三条:有人说,你通过“炒作”救助儿童,借此名利双收。

陈岚:完全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如果不做儿童救助,我的人生会比现在美好很多。

名在哪里?我通过写很多关于女性权益以及其他时事评论的文章,粉丝数从20万飙到了70万。

而好多粉丝取关的原因是,“受不了你了,每天上来都看到你那些悲惨的事件”。我一发关于儿童救助的微博,就刷刷地往下掉几十、几百个粉。“小凤雅事件”,我掉了一两千粉。

这些救助给我的人际关系、社交关系,也带来太多负面影响。我有一个特别有名的作家朋友,如果我是一个正常的作家,我的书,他会写序或者帮忙推荐。但是因为我被这么辱骂,他作为我十年的兄弟,不敢给我写序,也不敢转发我的微博。

大家都希望我不要连累他,这就是我的真实处境。

利在哪里?我的任何收入跟这份工作都没有关系。我的正式工作是:写书,写专栏,很多电视台的嘉宾。

“大家骂我在跟凤雅家人‘抢孩子’,他们说的很对”

三条:怎样平衡全力救助孩子和救助中的合理性、合法性、有效性?

陈岚:每个生命都值得挽救。这应该是“国家监护人”的事情,不是个人、机构的事。“国家监护人”没有做这个事情之前,目前都是民间机构在补位。

这个补位,注定了姿态会很狼狈。

三条:也就是说,只要你们认为有一个生命是可以挽救的,其家属可能不给孩子治病,就会去和家属的监护权对抗?

陈岚:儿童利益优先,这是国际通行法则,也是中国儿童福利保障系统放在最上面的。儿童利益当中,生存权是优先的。

监护人的权利必须让位于儿童的生存权。美国约定俗成的是,儿童的治疗医生说了算。在中国,这个孩子的命运是由监护人决定。

我们缺少医疗裁判这个环节,缺少医疗伦理委员会这个机构。这个机构不是民间的,而是法律赋权的。

三条:可在这个过程中,你们凭什么来判断监护人有没有尽到责任?

陈岚:报警了,当然是警方和民政负责判断监护人有没有尽到责任。

我一共报警举报过4次:南京高铁猥亵女童案,我拿到照片和现场目击证人证言,报警后,猥亵者被捕了;广西贵港先心病女童失踪,警方介入了,遗体被从贵港后山起获;佛山被拔指甲的小孩,我去报警了,后来警方抓了凶手,拘留10天。

还有就是这次“小凤雅事件”,凤雅家人“不给治疗”事实存在,但警方最后没有定性为“虐待”。我们只能依法接受,但是从学理上、从法理上我仍然可以质疑这件事情,我认为是涉嫌虐待的。

三条:经过这次事件之后,你有没有什么反思?

陈岚:大家骂我说我在跟凤雅家人“抢孩子”,不顾家长的监护权。我后来反思,这是事实啊,他们说的很对,我是跟他们的监护人对抗。

但是,难道最正确的做法,是看着她等死,然后还给她家里人捐点款,大家觉得这才善意?

三条:今后还会坚持这种做法?

陈岚:大树公益的项目被停掉那天,我很气愤。我当时在录节目,主持人朋友说:“陈岚姐,我发现你是在重复自己的宿命。哪怕今天是舆论风暴,明天有孩子遇到同样的困境,我觉得你还会这样做。你学不乖,你还会这样子。”

我突然一想,是这样。在这场风暴中我已经被骂成狗屎,那怎么办呢?狗屎不是还在喝咖啡吗?明天再有一个孩子被虐待,我还是会再爬起来叫几句。我可能会措辞更谨慎一点,但极有可能还是不会。

本网站转载文章仅为传播信息,交流学习之目的,其版权均归原作者所有;凡出现在本网站的信息,仅供参考,本网站将尽力确保转载信息的完整性,如原作者对本网站转载文章有疑问,请及时联系本网站,本网站将积极维护著作权人的合法权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