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圆饭,叩响春节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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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开始:

团圆饭,叩响春节大门

不管你离家有多远、有多久,都会被一桌香喷喷的团圆饭召唤回来。美味佳肴里饱含的深情和祝福,让我们久久难忘……

 

团圆饭,叩响春节大门

香港军营“大盆菜”

□ 刘笑伟

小“家”不圆大“家”圆。作为驻港部队的一员,在除夕之夜为已经回归祖国的香港“守岁”,令我们自豪终生

吃过很多次年夜饭,最难忘的是1998年春节那一次。

为什么难忘?因为地点特殊——“一国两制”条件下的香港;时间特殊——香港回归后的第一个春节;当然人物也特殊——我们这群中国人民解放军驻香港部队军人。

1997年7月1日,我作为驻香港部队政治部宣传处干事,和战友们一起冒着滂沱大雨进驻香港,亲眼见证了香港回归祖国那个庄严而神圣的时刻。很快,我们进驻香港后的第一个春节到来了。因为当时我是“单身干部”,连对象都还没有谈,就自愿让已成家的同事们回家过节,快乐地担负起在军营“守岁”值班的任务。

第一次在香港过年,还真是感觉很新鲜呢。香港是时尚之都,也是节庆之都。香港的春节,可以说“中西合璧”,既有中国韵味又具西方特色。比如,既有传统的花车巡游,也有美丽壮观的烟花汇演;既有传统的年宵花市,也有内地没有的“新年赛马”。用一句形象的话来讲,就是在香港过年,年轻人觉得挺古典,老年人感觉很新潮。

民以食为天,军人也不例外。我们最关心的,还是除夕之夜吃什么。这个话题,我们年前就开始讨论了。俱乐部副主任赵亮说:“吃饺子?”他的话刚出口,就被大家否决了:“哥们,我们这是在香港,怎么也得跟内地吃得不一样啊!”宣传处干事梁波在一旁深沉地说,香港人年夜饭喜欢吃“发菜蚝豉”,象征着“发财好市”。我插嘴说:“别想了,这些东西光听过,没见过,到哪儿去找原材料啊!”这时,大家七嘴八舌,有提议吃年糕的,但也因为“创意不佳”被否决了。

“吃大盆菜吧!”俱乐部战士王晖有了新的提议。他说,香港地道的大盆菜,由一层层不同的食材堆叠而成,有猪肉、鸡肉、海鲜和蔬菜等,找到一个大盆,层层摆好食材,再放到灶台上蒸。热气腾腾,象征战友情;围在大盆周围,象征团圆幸福,多适合战友共享啊!

大家都说这个提议好。食材都有,切实可行,关键是寓意也好。大家聚在大盆周围,不就可以吃上真正意义上的“团圆饭”吗?

除夕那天的夜幕刚刚降临,我们就开始忙着分头准备了。有准备食材的,有刷洗大盆的,有自告奋勇“码菜”的。终于,大盆架到了英式的燃气灶上。因为我们进港后接管的是驻港英军的营房,所以灶具都是英式的。炊事班的战友们也被我们这个创意吸引了,自愿加入到制作“大盆菜”的“创举”中。准备工作完成后,大家都瞪大眼睛,盯着锅上慢慢升起的蒸气,畅想着舌尖上的美味。

“大盆菜”终于做好了!我们七八个战友,围坐在大盆周围,一边品尝着自己亲手做的美味,一边凝望着窗外维多利亚港璀璨的灯火,这是一个多么不同于往昔的除夕之夜啊。“哎哟,怎么这么辣呀!香港的大盆菜哪有这么辣的?”摄影干事顾国达是苏浙人,刚吃一口就叫嚷起来。原来,有个四川的战友,趁着大家不注意,往“大盆菜”里摆了一层辣椒!“哈哈!辣些好,进港后我们条件太好了,这是提醒大家保持火辣辣的干劲!”一听这话,肯定是负责教育的干事何勤生讲的,把思想工作做到了餐桌上。

零点的钟声敲响了!战友们举杯相庆,相互献上最美好的祝福。我们深深懂得,虽然不能回家吃团圆饭,但有国才有家。我们为国守卫香江,用自己的青春和汗水维护香港的繁荣稳定,让香港和祖国的大家庭团团圆圆,这是多么大的光荣,多么大的责任啊!

那次团圆饭,我们吃得很香很香。我们回想起了为香港回归“一天当两天,雨天当晴天,黑夜当白天”所付出的辛勤汗水,回想起了进驻香港时上百万群众的热情欢送,回想起了来到“东方之珠”后在陌生环境中树立起良好形象的点点滴滴……小“家”不圆大“家”圆。作为军人,虽然除夕不能和家人一起吃团圆饭,但我们无怨无悔。作为驻港部队的一员,在除夕之夜为已经回归祖国的香港“守岁”,更令我们自豪终生。

团圆饭,叩响春节大门

火塘边的年早饭

□ 张雄文

扑鼻而来的年味里,老家的火塘还在,年三十的早夜饭习俗如故,只是我们早已成人,鬓角甚而惊现白发

老家湖南冷水江的年其实是从年三十早上开始的。照祖辈传下来的老规矩,天不亮全家老少都要起床,祭祖,敬神,点香烧纸,燃放鞭炮,吃夜色朦胧里的早饭。祭祀的菜肴也是祖辈定下来的三样:鸡、鱼、肉。前两样是整的,肉则切成长条块,只能是腊月里杀的年猪肉。再富有的人家,狗肉、牛肉或者别的均不能上桌。童年的记忆里,这是过年才有的珍馐,平日里荤腥都难得一见。这也是我们兄弟几个急切盼望过年的缘故之一。

年里掌勺的是父亲。他常年在外地工作,又熟悉老辈的规矩,主动揽过了平日里母亲的活。他要早我们一个钟头起床,厨房里忙活一阵,准备好了饭菜,将祭祀用的鸡、鱼、肉温热,再将我们从被窝里唤醒,柔声说“过年了,敬老爷了”。老爷指的是祖先与神灵。我们常要在他的再三催唤下,才从香甜的睡梦里艰难醒来,终于听清“敬老爷”,一种莫名的敬畏与神圣猝然而生,翻身而起,进入另一种激动里。

一家老少在堂屋里恭谨祭祀、作揖完毕,又在香烛和爆竹漫溢的氤氲里,将祭品、碗筷小心端回火塘所在的厦屋,团团围坐四方饭桌烤火。父亲溢满笑容,端上做好的饭菜,开始了年三十里最隆重的“年早饭”。菜肴也是祖先们享用过的三样,硕大的土瓷钵装满。只不过鸡被切成小块,伴着木耳或者红枣炖熟了;鱼也剁成块状,和萝卜一起煮,成了老家乡间有名的“鱼萝卜”;肉是连肥带瘦大块切就,稍稍放点姜蒜点缀而已,一口咬下,满嘴的油立马溢出,将年渲染得油光四射、有滋有味。父亲给我们都倒上母亲酿造的甜酒,又一一给我们布菜。两个鸡腿一般给小弟和小妹,我和大弟分别得到了鸡翅,一样啃得津津有味。多半时候,父亲要先端上酒碗,说上一段祝福的吉祥话,全家才开始喝酒、动筷。这时的忌讳和规矩也最多,譬如父亲再给我们添酒,谁的酒够了,不能说“不要了”,要说“洞庭湖,吃不完”。至于“高兴死了”一类带“死”字的话,绝对不许出口。席间,父亲还会讲一些有关过年的往事,他小时候的年里只有一碗肉,外加一样清煮萝卜,是他每年要说的保留节目。这是儿时的我们唯一忘记了点爆竹、数压岁钱或者穿新衣服的时刻,温馨、兴奋而略带神秘感。

与年早饭相比,老家的年夜饭要简单得多。先是无需有些繁琐的祭祀;再是桌上的菜肴除了鸡、鱼、肉,还可有白菜、豆腐、鸡杂等上场;三是父亲也不会有较隆重的仪式。我们也不再拘谨,可以随意快慢吃喝,吃完能到堂屋或屋外地坪上燃放一会儿爆竹,或者就在火塘边烤糍粑。不过,年夜饭前后,父亲会给压岁钱,钱不多,都是些角票甚或分票,却让我们年里的心像林间欢畅的鸟儿一般再次飞腾起来。

多年后的此刻,家家腊肉飘香,大年又近了。扑鼻而来的年味里,老家的火塘还在,年三十的早夜饭习俗如故,只是我们早已成人,鬓角甚而惊现白发,父母亲也都垂然老了。

团圆饭,叩响春节大门

年夜饭 温暖的召唤

□ 梁惠娣

这些菜肴都是全家人一起动手完成的,每个人都将对家庭成员满满的爱意、对来年幸福的期许融入到自己制作的菜肴中

岁晚的风在调皮地奔走,太阳挂在树梢朝人们微笑。村庄的小径渐渐多了行人,离家的游子步履匆匆地归家来。往日平静的村庄,一下子热闹起来。无论离家多远,在外打拼的游子们总要跋山涉水地赶回家过年,为的就是与家人一起吃一顿团团圆圆的年夜饭。

除夕当天,家家户户忙着做年夜饭,每家屋子里叮叮咚咚,屋顶上炊烟袅袅,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年味,村庄一下子变得沸腾起来。

祖母总会在我家门前院子的空地上,支一口大锅,炸丸子。祖母是炸丸子高手,只见她拿出预先捣好的糯米粉,倒入适量的沸水和白糖,揉搓成稠粉团,撒下事先炒香并捣碎的花生碎,再把糯米粉团搓成一个个小圆球状待炸。起油锅,下进油锅里的糯米团子,就像一只只胖鸭子扑通扑通地跳下了河,样子很是可爱。油锅里发出嗞嗞嗞的声音,炸丸子的香味飘得满屋满院都是。祖母娴熟地用筷子翻动着糯米丸子,待丸子呈金黄色便捞出,放进竹簸箕里。馋嘴的我早已急不可耐,抓起一个炸丸子就往嘴里塞,烫得眼泪直流。

祖母炸丸子的当儿,父亲开始做他最拿手的年糕。先将家乡广东特产的片糖用清水煮成糖浆,把糯米粉、黏米粉混合均匀,倒入沸水中搅成熟浆;在熟浆中逐步加进糖浆搅拌均匀后放在大蒸笼中,用猛火蒸4小时左右,倒在案板上,用木棒槌搓至匀滑;然后放在有竹叶垫底的铁圆圈内,在糕面扫油粘上红枣,翻蒸约20分钟,年糕就做成了。母亲宰鸡杀鱼洗菜炒菜,伴着那温暖的炊烟,一直忙碌在灶台前。

既是年夜饭,菜式当然要比平时丰富许多,而且每一道菜都有特别的涵义。红烧鲫鱼,寓意“年年有余”;八宝饭,寓意“甜甜蜜蜜”;炸丸子,寓意“团团圆圆”;炒年糕,寓意“年年高”;还有白切全鸡,寓意“全家福”……最重要的是,这些菜肴都是全家人一起动手完成的,每个人都将对家庭成员满满的爱意、对来年幸福的期许融入到自己制作的菜肴中。

年夜饭是一年中最隆重的一顿,那丰富美味的饭菜,洋溢着亲情、温暖,慰藉着远离家乡的游子身心。即使与家乡相隔遥远,我们也终将被那一桌香喷喷的年夜饭召唤回家,不管路途有多遥远……

团圆饭,叩响春节大门

外婆家的团年饭

□ 李燕燕 

菜香酒香,祝福飘荡在席间,伴着孩子们得着红包的甜滋滋的笑声。这些,穿过悠长岁月,在我的记忆中慢慢发酵

许多年前的清早,从暖和的被窝醒来,香肠腊肉的酱香便立时充盈了我的嗅觉。这种酱香,裹挟着粗盐、白酒和花椒的原始芬芳。我躺在妈妈和四个舅舅小时候一溜儿睡通铺的老木床上,从小小窗格透进的微光,刚好能显出房梁垂下的各式腌货高高低低的轮廓。

“女子,今天团年,早些起来,跳跶跳跶,晚上才吃得动!”家婆(外婆,川西称呼)在外屋唤我。年幼的我才想起今儿是腊月廿八,家婆屋头团年的好日子。于是,心里暗呼一二三,忍着川西坝子的潮冷,猛地坐起,套上外公外婆买的新棉衣,起床。

外屋的大圆桌上,搁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醪糟汤圆,里面有个荷包蛋,这是团年这天的“喜头”。妈妈小时候,年三十的“喜头”是一个煮鸡蛋,吃过“喜头”,大人要忙,孩子们便揣着几分钱上街买兔头。等到儿女长大成家,家婆屋头的团年饭便在腊月廿八。除夕晚上只剩下单身的幺舅陪老两口看春晚。

米酒甜香,催得只有指头大的糯米小汤圆和滑溜溜的荷包蛋急急下了肚。小小院落早被新春的喜庆唤醒,几户邻居之间的谈笑与锅碗瓢盆的碰撞交织在一起。

傍晚,舅舅们带家眷回来了,手里大包小包。大舅提着一只用细草绳一圈圈捆得紧实的“缠丝兔”,这是广汉的特产,临近腊月才制作,程序繁复,卤制、风干又是烟熏,红彤彤的颜色喜庆得很。家公炸着大草鱼,妈妈在一旁帮忙切泡姜泡海椒。家公絮絮叨叨,说大舅太着急了,厂子效益不好,还可以等等看,怎么就办内退了,成天在家会耍出病;说二舅跟二舅母多想想办法,老待在深山老林,跟孩子越来越疏远;说三舅老咳嗽,又不好好吃药,放着身体不爱护。幺舅斩着排骨,家公扭头看见他,正待张口一顿,却被家婆塞了块酥肉在嘴里,“逢年过节的,说点讨喜的”。

院门处几挂鞭炮响过,外屋大圆桌已摆上满满当当的年菜。表弟嘴馋,还没等招呼上桌,手便朝鸡腿伸过去。家婆捉住那只小手,指着桌边两副碗筷说:“等一等,让天上的祖祖们先入席。”待到妈妈他们在院子里烧好纸钱,团年饭便开始了。家婆扯下两个鸡腿,一个给表弟,一个给我。那时小孩子最爱啃鸡腿,一只鸡只有两条腿,好在四个孙孙有两个还是奶娃娃。家婆屋头的亲人,在腊月廿八这天晚上都来齐了。菜香酒香,祝福飘荡在席间,伴着孩子们得着红包的甜美的笑声。这些,穿过悠长岁月,在我的记忆中慢慢发酵。

后来,家公病逝,院子拆迁,家婆跟着成了家的幺舅搬进楼房。日子越过越好,腊月廿八的饭桌越来越丰盛。幺舅母擅长做海鲜,蒜蓉粉丝蒸扇贝、油焖大虾、清蒸多宝鱼也上了团年饭的餐桌。再后来,家婆去了天上找家公,一大家子兄弟姊妹依旧在腊月廿八团年。虽然没有了鞭炮和纸钱,但还是和过去一样,摆上几副碗筷和缅怀的老酒,让祖辈们先入席。我和表弟早已为人父母,主动承担起团年饭的重任。当年还是奶娃娃的两个小弟妹也都二十七八了,他们在一旁麻利儿地洗菜、切肉,打下手。一只鸡只有两条腿,屋里的小孩子不止两个,可我们不必为此犯愁——好吃的太多,现在的小孩都不独爱鸡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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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 王玥

来源 / 经济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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