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尔夫与情人薇塔的秘事

  

午夜的第十二声钟声敲响了。现在是星期四,十月十一日,一九二八年。如果这些话零散琐碎,杂乱无章,让人提不起兴趣,那也是读者们的错,谁叫你们去听一位女士的自言自语呢?

 

——弗吉尼亚·伍尔夫



伍尔夫与情人薇塔的秘事



  

原书名: Orlando

原作者: 弗吉尼亚·伍尔夫(Virginia Woolf)

原语种: 英语



精彩篇章

他——尽管有当时流行服饰的掩盖,但其性别毋庸置疑——正在砍削一个挂在屋椽上的摩尔人头颅。那头颅有着破旧足球的颜色;并且,除了凹陷的双颊和一两缕干枯粗糙椰棕似的头发外,其形状也多少能让人联想起一个破旧的足球来。奥兰多的父亲,也可能是祖父,在非洲的蛮荒之野上,月亮之下,从一个突然跳起来的高大异教徒双肩上砍下了这颗头颅;如今,在这杀戮者辉煌宅邸的阁楼上,在永不止息地穿堂而过的微风中,它缓缓地、永无尽时地摇荡着。



伍尔夫与情人薇塔的秘事



奥兰多父辈们曾在原野上驰骋而过,那里或日光兰盛放,或乱石丛生,或河流纵横,他们曾从不同的肩膀上砍下过许多不同肤色的头颅,并把它们带回来挂在屋椽上。奥兰多发誓,总有一天他也会做到的。但当时他还只有16岁,太小了,还不能和他们一起在非洲或法国策马奔腾,所以,他只能悄悄躲过母亲和花园中的孔雀,溜进他的阁楼,在那里,跳起,蹲下,对着空气练剑。



有时,他把绳子砍断了,那头颅就咚的一声掉到地上,于是他只得去重新把它挂起来,并很有骑士精神地把它绑紧在几乎够不着的地方,这样一来,他的敌人就仿佛在冲着他咧开干瘪、乌黑的嘴唇,得意洋洋地狞笑。在穿堂而入的风中,那颗头颅在他家的顶楼上,荡来荡去——因为他家的房子太大了,以至于无论是冬天还是夏天,都仿佛灌满了吹来吹去的风。绘有猎手图案的绿色挂毯也总是在飘来荡去。他的父辈们是贵族,因为他们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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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头戴贵族的冠冕,从多雾的北方来。房间里的地板上光影交错的池子,纵横着黑色条状阴影和黄色光斑,这不正是那透过彩色玻璃窗上印着的巨大盾形纹章而投射进来的阳光所造成的吗?奥兰多现正站在纹章上一头黄色豹子的躯体中央。他把手伸向窗台,推开窗户,他的手就一下子被染成相间的红、蓝、黄三色,宛如蝴蝶的翅膀。那些喜欢研究象征,而又有天赋能破译它们的人,这时也许会发现,尽管他那修长的双腿、健美的身体和结实的肩膀都被从纹章上透过来的光华染得斑斓,但在他推开窗户的一刹那,只有他的脸庞被阳光本身所照亮。再也找不到比这更率真、更惆怅的脸庞了。有如此一个儿子的母亲是幸福的,而为这样一个人撰写生平的人更是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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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完全不需要独自苦恼,而他也不需要恳求小说家或诗人的帮助。他必然将功勋连连,加官进爵,平步青云,而他的写传者会秉笔直书记录一切,直到抵达能够满足他们欲望的顶峰。看上去,奥兰多生来就是这番功业的料子。绯红的双颊上覆盖着桃粉色的汗毛;嘴唇上的细短软须只比脸颊上的汗毛略厚一点点。双唇短而略翘,覆盖着整齐精致、杏仁般白净的牙齿。那略带鹰钩的鼻子笔直而坚挺;头发乌黑,双耳小巧,且紧贴两侧。但是,哎呀,罗列青春之美怎能不提到额头和双眸呢?这是几乎人人生来就有的;因为如果直面端详站在窗前的奥兰多,我们就不得不说,他的双眼就像两朵浸湿了的紫罗兰,大而晶莹,仿佛注满了清水;他的太阳穴像两枚光润的太阳穴,额头犹如一座拱起的大理石圆顶架在其间。看着那双眸和前额,我们就不禁热情咏赞;看着双眸和前额,我们也不得不承认即使他瑕疵累累,每一个优秀的写传者为求目的都会避而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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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景象打破了他内心的平静,譬如他的母亲,一个身穿绿裙的美丽女子,走出来喂孔雀,后面跟着她的女仆杜希德;有些景象使他愉悦,譬如鸟儿和树木;有些使他迷恋死亡,譬如傍晚的天空,归巢的白嘴鸦;就这样,登上通往他的大脑深处的螺旋阶梯,会发现所有这些景象,还有那花园中传来的各种声音——铁锤的敲打声,劈砍木材的声音——引起的各种情感,在他的头脑中杂乱无章地搅在一起,而这种情况对每一个杰出的写传者来说都是不讨喜的,但言归正传——奥兰多慢慢把头收回来,在桌旁坐下,半梦半醒的,就像每个人在每日特定时间做特定事情的那种状态。



伍尔夫与情人薇塔的秘事



他拿出一本还没写完的书,上面标着“埃塞尔伯特:五幕悲剧”,然后给一支旧彩色鹅毛笔醮上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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