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贺吉祥|怀 念 我 至 亲 至 爱 的 奶 奶(原创散文)( 二 )
奶奶的勇敢勤劳博得了村中一些好心人的同情 。 有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太太总是可怜她 。 每隔几天就用手巾兜一兜儿米 , 藏在做针线活的簸箩里 , 端到村口大槐树下装着做针线活 , 见四下没人时便把我姑姑喊到跟前 , 将米兜儿赶紧揣进她的衣服里 , 叫她快拿回家 。 就是这一小兜儿米 , 常使那时的生活转危为安 , 使一家人熬过了一个个饥肠辘辘的不眠之夜 , 熬过了一次次疾病的折磨 , 熬过了一个个寒冷的冬天……然而更多的人就算心里知道你是好人 , 面上也是表现出坚锐对立 , 就连一些近族家也千方百计积极响应 , 流露出势不两立的情绪 。 记得我四五岁时 , 有一天奶奶牵着我一块去磨一筐麦子 , 出来的时候有些风 , 奶奶怕面粉刮跑了 , 正在担心 , 旁边卫生室里好心的村医生伸手递过来一张旧报纸 , 说借给她盖面用 。 谁知刚走出机器房 , 就有一个人拄着棍子拦住了去路 , 并且冲奶奶吼道:“快来看呀 , 地主婆偷报纸了!……”这个腿有残疾的人本是奶奶近门上的一个侄子 。 这立即引来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人跟着起哄 , 要拉奶奶去开批斗会 。 然而更多的人则是惧怕界线不明 , 纷纷走散 。 奶奶气得脸色发青 , 花白的头发当风抖着:“走吧 , 到哪我都不怕 , 人家给的一张旧报纸 , 看你们能给我定个啥罪……”看着一群人拉扯着奶奶 , 我吓得浑身发抖 , 紧紧拽往她的衣角哭喊:“奶奶 , 咱回家吧!……”而瘸子挥着拐杖就要打奶奶 , 终于没有得到别人的支持 , 最后他只好用拐杖狠狠地敲击着地面 , 一步一扭头地数落着走开了 。 奶奶拭去了脸上的泪 , 安慰我说:“娃子 , 别怕 , 一切都会过去的!走 , 咱回家 , 奶奶给你烙个馍馍吃!”从那以后 , 我也渐渐学会了坚强与忍耐 , 不管遇到多么邪恶的势力 , 我总对自己说:坚强点吧 , 一切都会过去 ,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生活中奶奶给了我无限信心和希望 。 在那论成分的年月 , 我的家庭背着历史的黑锅受到了极大的歧视 。 聪明的父亲只上了一年学就参加劳动了 , 刚开始上小学的我也是不例外可我听奶奶的话用心地学着 , 学习一直很好 。 但耳边听得最多的话是:“地主娃 , 再聪明也白搭 , 有啥用!”听到这些话我的心总会格登一下 , 仿佛眼前一片黑暗 , 很怕这种无奈的社会永不改变 。 奶奶知道了 , 抚摸着我的头慈爱地说:“孩子 , 好好学吧 , 别听他们的!相信奶奶 , 你长大了谁都不敢再欺负咱了 , 只要你好好学习!”说着她眼中放出异样的光 , 像太阳一样抚去了我心中的阴云……
奶奶也给我的生活带来了无限乐趣 。 幼小的我没有玩伴 , 更没有玩具 , 我最大的乐趣就是听奶奶讲故事 。 奶奶的故事很多 , 讲起来总是激情投入 , 尤其讲到老包的故事时 , 她总是很激动 , 常常流着眼泪说:“如果多几个老包在 , 咱不就好过了吗?可不你爷也不会……老包惩恶扬善 , 专门铡坏人奸臣 , 替人申冤 , 是天下最好的人!……”从奶奶的很多故事中 , 我知道了社会之大 , 无奇不有 , 坏人很多 , 但好人终会有好报 。 我时常随着她的故事笑着、乐着、沉思着、幻想着 , 生活增添了无限乐趣 。 后来 , 我上学的作文比较好 , 也许 , 这就是奶奶的故事透射的智慧之光吧!
岁月如梭 , 时光似电 。 转眼 , 苦难的日子变成了历史 , 时代掀开了新的一页 。 我们一家也迎来了一个又一个惊喜 。 那是奶奶最为高兴的时候了 。 首先是邓小平为首的党中央为全国数不胜数的冤假错案平了反 , 这是过去奶奶连梦也没梦见过的事 。 也是在大会上 , 领导们把爷爷的平反证书和一些抚恤金交给奶奶 , 她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 只是一个劲地流泪点头微笑 。 回到家 , 只是一个劲地嘱咐我和弟弟:你们可要好好学习 , 要不是国家政策好了 , 哪有咱的今天 , 咱们可赶上好光景啦……从此 , 奶奶干什么都劲头十足 , 一脸菊花似的皱纹里 , 眼睛总是那么有神 。 有时还哼起了小曲 , 一双小脚走得挺快 , 人家媳妇生孩子喊一声 , 她就慌得跑去帮着接生;谁家田地里有牲畜吃庄稼了 , 她慌忙跑去赶出来;逢年过节她总好做点糖片儿 , 上面粘满了芝麻、米花、花生仁儿 , 酥甜酥甜的 , 打发给村里前来拜年的孩子们 , 惹得有的孩子总是拜了一遍又一遍 。 平时做活之余 , 她除了给我们姐弟几个扎花鞋、花罩衣外 , 还扎了好多花衣服送给别人家的孩子 。 这一年 , 奶奶第一次带领我们全家给爷爷上了坟 。 她把大队干部们慰问送来的年画端端正正地贴在堂屋的墙上 。 总让我把那画边上毛笔写的祝福的话念了一遍又一遍 , 她听着笑着 , 噙着眼泪品味着 , 嘴里不停地喃喃道:“这好!现在人家把咱也当人看了 , 咱可得好好做人呀!过去 , 谁敢跟咱来往 , 就是说句话也不敢哪……”她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 , 村中谁家有事她都热心帮忙 , 即使过去对我们家很刻苛曾经无端地欺负了她很多次的人她也一样对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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