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画|她6年睡在公司,35岁留学,36岁获新西兰顶级动画新人奖( 二 )


结局是:红姐从小学就懂得理财,那时能存下几百块;大学时一年4800块的生活费,她能存下2000。拿回去还给父亲,他大手一挥:“当你去上海闯荡的路费,去吧。”
“太上皇就像训练战士一样训练我们,从来不把我们当女孩养。这年头,难道女孩出去,就指望别人让着你啊。”她说,“他想把我们培养成以后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都不让他担心的娃。”
动画|她6年睡在公司,35岁留学,36岁获新西兰顶级动画新人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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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国旅行时,红姐睡在大街上。
多年后红姐说起自己,总会感叹她有两大幸运之处。一是从小就知道自己喜欢画画,是那种不画会死的爱。另一种,就是一路过来得到了很多人的爱,这让她活得非常自信、洒脱,说起话来总是哈哈大笑,极具感染力,无论在哪都有一大帮发自内心喜欢她的朋友。
长大后的她,不是没见过不被父母爱的孩子,“太多了。小孩长大后会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抱有怀疑,极其没有安全感。他不相信自己可以被别人爱,去爱别人的时候想要的也是被爱,但骨子里是极其不自信的。亲生父母都不爱你,你还指望谁爱你。”她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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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姐和国内朋友们,她称朋友们为“牛鬼神蛇”,都是特立独行的人们。
红姐人生中第二个槛,是在上海工作六年后的一次精神危机。根源仍然是画画。
那时的她是一名商业画师,承接来自公司和市场的需求。别人要什么,她就画什么。对方不满意,她就一次次改。时间长了,她发现一个可怕的现实:当别人没有要求时,她什么都画不出来了。意识到这一点,红姐近乎崩溃。
人若在工作和生活中不满意,总是会寻求别的寄托,比如感情。那时的红姐,便将所有的期待和需求,转移到了恋情之中。慢慢地,这给了对方以难以承受的重负和窒息,崩盘几乎是必然发生的事。六年感情,走到了尽头。恍惚之间,她都不知道最后是自己为了保持尊严主动搬出来的,还是被对方赶出来的。又或者介于两者之间。
那又是一个毁灭性打击。夜夜失眠,总想着死,时刻提防自己不能喝酒,“连睡觉都要小心别半睡半醒间放松了警惕模模糊糊去跳楼了”。直到最后,她决定列一张死前清单,完成最后想做的事,就去死。
事后看来,那是一个重度抑郁患者的一次自救,她成功了。只要还能够行动起来,还能走出房门,和这个世界接触,新鲜的空气就吹进了生命里,她又能呼吸了。
首先是去意大利和巴黎,去博物馆看画,去王尔德的墓碑上留下一个吻。对于一个画画的人来说,亲眼看到大师亲笔画,是令人震憾的冲击。在那些画前,红姐沉睡麻木已久的灵魂和躯体,似乎重新活了过来。而在她挚爱的“妖孽”王尔德的墓前,她再次确认一件事:当你以为自己疯了、不正常,只是因为没有站在该站的地方,没有走在你该走的路上,去触碰你的同类,而你的同类里永远都有让你望其项背的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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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巴黎王尔德墓,红姐留下了自己的唇印。
最后抚平红姐伤痕的,是她最爱的奶奶去世。很难一句话说清楚,最亲的人死亡带来的冲击。老人的一切都被烧掉,“一会儿时间,就把这个人存在过的痕迹全部抹杀了”,生前她所珍藏的宝贝,“一瞬间全都成了没主的废物”。
两天后,红姐就把老家自己的东西全部整理出来,送人的送人,烧掉的烧掉。她不希望有天她死了,别人拿着这些东西在考虑该不该烧,“拿给不知道它们价值的人来审判,不如我自己来。”
在烧掉的过程中,她清晰地感觉到,整个人的意识在发生质的转变,生命、世界、时间变得通透起来,“生与死的概念在灵魂意识里平起平坐”,从此专注于生命本身而非身外之物。
那以后的故事在江湖上广为流传。红姐去了北京的公司工作,六年不租房,睡在公司里,随身的行李只有一个15kg的背包。背包里的东西有:四五件衣服,电脑,房产证,银行卡,护肤品,拖鞋,大学毕业证,公司合同。
对此,我一直有一大疑问,问她:“红姐,你是睡了很久公司会议室桌子吗?有床垫枕头被子吗?桌子会不会太硬了?”
红姐说:“羽绒服和披肩就好了,借了条毯子,有中央空调,又不冷。后来公司还买过一堆加班床,互联网公司,加班和地铺文化很常见。只是,可能只有我一个人没有租房子。”
我的表情已然裂开。红姐,你不是一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