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陈根:人类学的无用之用,田野调查的温度与创新

文/陈根
智能革命对人类社会的影响日益凸显。
以人工智能、大数据为代表的数字通用技术正对生产力和产业结构产生革命性影响。新一代信息技术使生产过程更加自动化和智能化,有效地推动传统产业升级换代,驱动智能经济快速发展,同时也给人们带来了效率和便利。
另一方面,智能技术作为对人类社会“影响面广的颠覆性技术”,在推动人类进入一个新的社会发展阶段同时,也带来了更多不确定性和争议。大数据挖掘和利用带来侵犯个人隐私的挑战,人工智能的普及更是冲击着就业结构、法律制度与社会伦理。但面对这些持续争论的话题,人们却依然尚未形成共识,甚至没有一套统一的标准对其进行设计。
在这样的背景下,人类学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展现了其价值,人类学家扮演起更加重要的角色,成为解决智能时代下困境的进路之一。
调查|陈根:人类学的无用之用,田野调查的温度与创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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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学回应智能时代
作为一门基于民族志田野材料解读人类社会文化多样性与共通人性的学科,人类学自诞生以来就经历了不断演变发展的过程。
究其原因,是由于人类社会的历史,既涉及人的生物学属性特征,又涉及语言、文化、心理等诸多社会学属性。因此,人类学的研究,必然跨越多学科多视角,其复杂性使人类学的学科发展走过了漫长的过程。
最早的人类学研究,是欧洲人类学家到世界各地的民族和部落中去测量人体的各种特征,这属于体质人类学的范畴。随着时间推移,各个民族的习俗、语言、文物也引起了博物学界的人类学家的关注,因此又发展出了文化人类学、语言人类学和考古人类学。
在漫长的人类学理论和研究范式转变后,人类学得以形成今天多元的局限, 从研究“滞后”的社会与文化转到聚焦于“流动性”的当下。其所讨论的问题也涉及到了人类生活各个方面,涵盖了现代社会的新现象、新议题,包括数字技术、信息产业等有关科学技术的现实问题。
人类学最基本的研究方法,就是人人耳熟能详的“田野调查”。即人类学家使用全景式的、沉浸式的、体验式的调查方法,到当地去,花一段时间住在那里,参与到对方的日常生活和工作中,也就是所谓的“参与式观察”。可以说,人类学就是通过实地调查、撰写民族志,深度描述不同国家、族群、行业的人如何理解这个世界,并且按照这样的理解生活和行事。
这种调查之所以难得,就在于其时间成本之大,在快节奏高效率的时代里实属不易。仅仅是要进入调查环境,让对方接纳你,展露自然真实的状态本身就已经不容易。
对应着的好处也显而易见:收集的信息足够全面,全面到可以涵盖对方的社会关系和生活史;足够深刻,深入到理解他们所秉持的信仰、禁忌、伦理和道德。而了解到这些,就可以理解一句话、一个事件、一个物品、一种行为。
人类学这种“知其所以然”的调查方法和理念对于智能时代无疑具有启发意义。或许可以归咎为高效率时代下急功近利的大环境,进一步构成了这个大环境下急功近利的人们,结果就是愿意去花时间去深入科学、技术田野的学者凤毛麟角。即便有,人们也只是更多关注了田野中非科学、技术的“相关”部分。
于是,当人们将科学、技术“黑箱化”的同时,享受着技术带来的效益和便利,却对技术的发展历史、现行阶段、相关的伦理、法律和社会问题并不深究。人们期待的真实快意,是在简单的基础上的。人们想要他们眼里的真实,就要以一眼看穿剧情,意图简单明了为前提。
智能革命对人类社会的影响是全方位的。由于科学技术的发展,世界的运行方式发生了根本的变化。同时,智能技术的发展给人类社会带来前所未有的新挑战,包括可能带来的就业结构改变、冲击法律与社会伦理、侵犯个人隐私、挑战国际关系准则等问题。这都将对政府管理、经济安全和社会稳定乃至全球治理产生深远影响。
但人们在面对这些困境的同时,依旧缺乏对这些问题的有效解读。如果不知道问题背后的意义,就无法基于这些问题指定解决策略。简而言之,智能技术让我们面对新问题,而人类学却以一种从来都特殊的方式提供了诠释和解读,帮我们“知其所以然”。
人类学的珍贵,正是因为它把一个现象放到它所由来的整个世界中,而不是盯着一个现象看。在人类学当中,问题才能够不再孤例或仅成为抽离出背景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