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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6日下午,綦江区特殊教育学校的家长陆续接孩子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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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正炜的轮椅被固定放置在木桌前。实习生 龚阿媛 文并摄
周昊在幼儿园待了6年,从3岁到8岁,大班读了3次。
这名视力一级残疾的孩子没有体验过小学生活。第二次读大班的时候,母亲为他找过一所接收盲童的特殊教育学校。学校在重庆市南山区,周昊家在綦江区,两地相距80多公里。
周昊还没有独立住校的自理能力,需要家长在学校周围租房子,长期陪读。他家人在綦江都有各自的工作,抽不出身。家里有刚出生不久的弟弟,租房和陪读还会产生额外的经济压力。在学校待了5天,周昊又回到了幼儿园。
在家人看来,幼儿园可能是唯一可以接受周昊的地方。直到今年5月。周昊母亲接到了一通来自綦江区人民检察院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工作人员询问了周昊是否接受了义务教育等情况。
那段时间,重庆市綦江区有200多名6到16周岁的残疾孩子的监护人陆续接到了这样的电话。在拨通的一个个电话之中,这些孩子没有受到义务教育的情况逐渐浮现。区内有一部分达到义务教育年龄的残疾少年儿童并没有入学;还有一部分中途申请缓学、休学的孩子迟迟没有复学。除此之外,对于无法到学校就读的残疾少年儿童,学校也没能按规定提供送教上门或远程教育。这些问题最终汇总成一份检察建议书,7月1日送达綦江区教育委员会。
这是重庆市首份针对残疾少年儿童受教育权被侵害的检察建议,全国范围内这样的建议也不多见。綦江区教育委员会最新统计数据显示,区内残疾少年儿童义务教育入学率为95.25%。与全国其他地方相比,这个比例并不算高——残联最新统计的数据显示,2020年全国残疾少年儿童义务教育入学率达到95%以上。这意味着这一次,綦江区人民检察院要寻找的,就是这不足百分之五的孩子。
空白
进入小学的路,对周昊来说并不好走。他出生时眼睛就开始不停地流脓。医生诊断发现他眼睛里长了一个瘤子,需要立即摘除眼球,接受化疗。他那时只有两个月大,化疗的强度身体难以承受。而且,化疗费需要6万元,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医生建议家长带孩子回家保守治疗,免得“人财两空”。
回家后,周昊眼睛不再流脓了,只有没日没夜地哭。慢慢地,他一边的眼窝空了,另一边的眼球也在持续地萎缩。
家人对他期望不高,最初把孩子送去幼儿园,只是希望他不要总窝在家里。但让他像普通小孩一样,坐在教室里学习知识,是家人不敢奢望的。
没有社区和学校主动联系他们了解孩子的受教育状况,他们也没有主动去周围的小学咨询过是否招收周昊。
他所在的重庆市綦江区特殊教育学校——綦江区特殊教育学校。每年6月,这所学校的招生简章会发送至区教育委员会,由教育委员会下发至辖区的各个街道、乡镇和学校,再由各个地方的工作人员通知辖区内的适龄残疾儿童。
周昊和家人没有收到过招生通知。綦江区特殊教育学校也并不提供盲教育,目前该校只提供针对聋哑儿童和智力残疾、肢体残疾群体的特殊教育。
盲教育需要的盲文教材和专业的盲教育教师、綦江区特殊教育学校目前都是空缺的。该校的教务主任表示,学校目前不具备招收盲人学生的硬件条件,校内目前没有无障碍通道、无障碍卫生间,只是每条过道侧面,安上铁制的扶手。在往年的招生过程中,没有盲人学生到学校来报名,极少会有电话咨询,学校一直没有招聘盲教育专业教师。
找不到合适的学校,周昊只能继续待在幼儿园。不出门的时候,他就自己在卧室里玩一个可以唱歌、读诗的玩具。玩具里唱的儿歌他可以在玩具钢琴键上敲出来。
周昊对音乐的敏锐和天赋缓解了家人对未来的部分担忧。几年前,家人花3000元网购了一架钢琴。从此,周昊成了家里最了解、也是唯一了解钢琴的人。他知道弹哪几个琴键,可以还原出玩具和幼儿园里的歌曲;还能自己蹲在钢琴的底下,摸索着调节钢琴声音大小。
建议
周昊的困境被綦江区人民检察院的一名检察官助理康芮注意到。今年4月,康芮在一次公益诉讼巡查中,与綦江区特殊教育学校负责人展开了一次交谈,了解到全校只有100多个残疾学生,其中还没有盲人学生。康芮感到疑惑,常住人口近80万人的綦江区不可能没有一个视力残疾的儿童,那这些孩子如何接受九年义务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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