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莫高窟的年轻人:不是我留在敦煌,而是敦煌留住了我( 二 )

】熊业腾是西安人 , 故乡距敦煌约1700千米 , 一路西行 , 熊业腾觉得像是去戍守边防 , 既豪迈又不免怅惘 。
与两位90后不同 , 1980年出生、来自河南的壁画修复师乔兆广刚到敦煌时 , 对壁画修复还不甚了解 。
2000年前后 , 乔兆广在报纸上看到敦煌研究院的招聘启事 。 当时 , 乔兆广还不知道壁画修复是做什么 , 只是谋一份工作 。 他给时任敦煌研究院保护研究所副所长王旭东写了一封信 , 说明自己情况 。
不久之后 , 乔兆广得到“来了再说”的答复 。
【无意理会“去留”】
莫高窟海拔高出敦煌市区300米 , 与敦煌文物作伴的人 , 把进到窟区称为上山 。 莫高窟的年轻人们在山上找到了榜样 , 同时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
莫高窟艺术绵延千年 , 每个时期的审美和技巧都印着时代的痕迹 。 即便是同一朝代 , 如唐朝 , 初唐、盛唐、中唐、晚唐的气韵也不尽相同 , 气韵演变背后是历史长河的涓涓细流 。 琢磨各个历史阶段的艺术特点是莫高人的必修课 。 付祥波说:“临摹古人作品 , 差之毫厘就会被懂行的人看笑话 。 ”
在临摹塑身前 , 付祥波走遍了莫高窟的大小洞窟 , 记录每个窟的特点和细节 。 描摹中国传统雕塑不同于西洋绘画的速写 , 只有借助毛笔粗细变化的线条 , 才能还原古人在造像时对力度、空间、结构的把握 。
2018年春节 , 付祥波没有回老家 , 而是在山上静心临摹塑身 。 2月20日 , 正月初五 , 雪霁 。 在院里小巷转角处 , 他看见一位身型瘦小、穿着朴素的老太太正在扫雪 。
他认出老太太就是樊锦诗 。 研究院里的年轻人称她为樊奶奶 。 攀谈几句后 , 樊锦诗向付祥波提出要求:“你要有更高的追求 , 不仅要达到前几任先生的水平 , 还要超过他们 。 后来人当然要比前人做得好 , 不然还有什么意思?”付祥波把樊奶奶的话记在心里 。 最近的一次见到樊奶奶是今年国庆前一天 。 和往常一样 , 她拄着拐杖 , 穿着朴素的深色外套、黑裤子 , 脚踩一双运动鞋走进雕塑工作室 。 付祥波向樊奶奶介绍自己的手头工作 。 他看到樊奶奶脸上浮现一个淡淡微笑 。
工作室里 , 孙纪元老前辈临摹的塑身就安放在靠墙位置 , 工作和出入时都能看见 。 付祥波以此提醒自己 , “以前辈为榜样 , 不要让自己过得太安逸” 。 桌上有一本日历本 。 每过一天 , 他就会在上面打一个叉 。 打叉并非数着日子熬过去 , 相反 , 付祥波以此警醒自己:“度年如日 。 ”
如果说 , 付祥波的工作是复刻从前 , 那么熊业腾的“数字化敦煌”就是留住当下 。
熊业腾加入团队后才了解到 , 闪光灯直接对着壁画闪烁的危害要远远超过阳光直射 , 所以 , 每一块反光板都是根据每个洞窟结构特制 。 为最大程度还原洞窟内壁画、藻井等 , 几平方米墙壁通常都需要拍摄数千张照片 , 再通过后期人工拼接 , 以使图像严丝合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