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伯曼看来,被抛入车流中的行人,与快速发展的现代都市在进行着孤独的抗争——从乐视离开的很长时间里,我都陷在这种孤独的抗争里。
我不想继续在北京找工作,乐视的这段经历让我对工作失去了安全感,“乐视都这样了,我还能去哪呢?”大部分时间,我就躺在家里,平均一周打开招聘软件,象征性地看一眼。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10个月后,我决定回家。
我退掉了北京的房子,收拾行李,回到老家平顶山,想找家培训机构当美术老师。但我很快发现,老家没有我想要的自由。面试我的老板绘画水平还不如我。当他给我开出月薪1000元和不交五险一金的待遇时,我觉得我们没了再谈下去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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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离开家的导火索,是邻居和我妈的一次对话。
“她该不会在北京受了什么刺激精神出问题了吧,染了一头灰毛回来,也不上班,打算靠你养吗?”邻居在客厅压低声音问,我妈也压低了声音回答:“反正也管不了,凑乎过吧。”
31岁、未婚、失业,这在河南的小城市,的确是典型的反面教材。我在高三那年就离开了平顶山跑到北京学画画,那时我19岁。之后,我在北京上大学、工作。“北漂”十年,我就是为了回家给别人当“反面教材”的吗?
就这样,我重新回到了北京。那是2019年5月,我在最短时间内,入职了一家制造业公司。
公司不大,选择那家公司是因为我觉得面试官(也是我后来的领导)人很好。面试结束后,她亲自带着去楼上找hr,进行第二轮面试,又在我面试完准备回家的时候,告诉我哪条路容易堵车,我怎么回家会比较方便。
进乐视前,我看重平台,现在我更在意职场环境。
梦醒
不过,在制造业的那份工作,我还是只坚持了4个月。因为我的工作内容不只是设计,还要跟合作方对接,到后来,我甚至还要写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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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乱的工作内容和不明确的考核标准,让我很难像过去一样梳理自己的业绩。我的恐慌和焦虑再次被激发。
办离职的那天,领导还是和第一天面试那样,送我进电梯。“公司在发展到不同阶段的时候,会有不同的需求,你趁这段时间可以先想一想自己的需求。”
我的需求是什么?更高的薪水、更大的平台又或者是更好的业绩,这些职场里的诱人条件,对我来说,都比不上一个更有安全感的地方。哪怕这份安全感只是因为有熟人在,可以让我从“孤独地抗争”中,短暂地解脱出来。
我最后选择了朋友开的一家小创业公司,主要为品牌方提供内容创意和制作,团队人不多,气氛也很宽松。
接到朋友邀请时,我刚刚拿到一家上市公司的offer。朋友这边能提供的薪水低很多,但有两点实在太吸引我:简单,没有乱七八糟的事情;做完本职工作还可以在办公室忙自己的私活。
其实离开乐视后,我一直有做自由职业的想法,朋友的offer,也相当于半自由职业。
“乐视都倒了,没有什么公司值得信任,还不如去和熟悉的人工作。”后来我就这样向周围人解释自己为什么会降薪来到一家小公司打工。
在由人情构成的工作室里,确实更加自由。我可以睡到自然醒再去工作,中午到公司后,先在公司里慢慢悠悠煮个汤,一边盛汤一边问茶水间外的人:“有谁要喝汤,今天煮的是银耳雪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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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大家一起喝完汤,我们再开始工作,晚上忙完就可以回家。老板还很爱放假,年假向来是半个月起步,不过项目忙起来的时候,我也得睡在公司。
要说这份工作对我最大的挑战,大概是适应从甲方到乙方的转变。
某天深夜,一位同事突然给我打电话:“快去领红包,甲方在群里发红包了,记得表达感谢。”我领到了1.22元的红包,同时献上了一连串“谢谢老板”的表情包。
不过在这里,我确实被修复了。大厂螺丝钉的快乐和痛苦,都离我远去。
2021年的最后一天,我收到了乐视前同事的微信:要不要一起出来吃烤肉?离职后的一年,我除了窝在家里打游戏,就是和他们一起呆着。五年时间,我们见证彼此的难过与成长。
我赴约了。当晚一起吃烤肉的有4个人。除了我之外,其他三个人,一个在广东开民宿、一个考公上岸,进了体制,只有一个人,去了另外一家互联网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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