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亮文囿|2020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露易丝?格丽克及诗作、诗论( 二 )


有鸟儿夜徙 。
这让我悲伤地想到
死者再看不到它们——
这些事物为我们所依赖 ,
但它们消逝 。
灵魂要怎样才寻得安慰?
我告诉自己:也许
它不再需要这些欢乐;
也许 , 仅仅不存在就已经够受 ,
和那同样艰难的是去想象 。 要去想像才这般艰难 。
失去的爱
我妹妹花掉了在世上的整个一生 。
她出生 , 死去 。
期间 ,
没有一个机灵的表情 , 没有一句话 。
她做了婴儿做的事 ,
她哭 。 但她不愿要人喂 。
但仍然 , 妈妈抱着她 , 试图改变
最初的命运 , 然后是历史 。
确实有什么改变了:当妹妹死去 ,
妈妈的心变得
很冷 , 很硬 ,
像一块极小的铁坠 。
后来我觉得妹妹的身体
是一块磁铁 。 我能感到它吸着
妈妈的心进入大地 ,
这样它才会生长 。
云亮文囿|2020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露易丝?格丽克及诗作、诗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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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龄草
当我醒来 , 我在森林里 。 黑暗
似乎自然而然 , 天空透过那些松树
光线密布 。
我一无所知;我能做的只是看 。
当我细看 , 天堂里所有的光
暗淡成仅有一物 , 一堆火
正烧穿冷冷的杉林 。
那时 , 再也不可能
凝望天堂而不被摧毁 。
有灵魂需要
死亡的到场吗 , 就像我需要保护?
我想如果我讲得足够久
我将回答那个问题 , 我将看到
无论他们看到的什么 , 一架梯子
穿过杉林伸过来 , 无论什么
呼唤他们去交换生命——
想想我已经理解的那些 。
那时我在森林里醒来 , 一无所知;
只是片刻之前 , 我还不知道自己的嗓音
(如果有一个嗓音被给予了我)
将如此充满悲伤 , 我的句子
像串在一起的哭喊声 。
我甚至不知道我感到了悲伤
直到那个词到来 , 直到我感觉
雨水从我身上流下 。
野鸢尾
在我苦难的尽头
有一扇门 。
听我说完:那被你称为死亡的
我还记得 。
头顶上 , 喧闹 , 松树的枝杈晃动不定 。
然后空无 。 微弱的阳光
在干燥的地面上摇曳 。
当知觉
埋在黑暗的泥土里 ,
幸存也令人恐怖 。
那时突然结束了:你所惧怕的 , 作为
讲话 , 突然结束了 , 僵硬的土地
略微弯曲 。 那被我认作是鸟儿的 ,
冲入矮灌木丛 。
你 , 如今不记得
从另一个世界到来的跋涉 ,
我告诉你我又能讲话了:一切
从遗忘中返回的 , 返回
去发现一个声音:
从我生命的核心 , 涌起
巨大的喷泉 , 湛蓝色
投影在蔚蓝的海水上 。
野芝麻
当你有了一颗冷酷的心 , 你就这样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