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问2020|在书多读者少的今天,靠情怀的出版和阅读还能走多远?| a843( 四 )


例如在2020年诺贝尔文学奖公布得主为路易丝·格丽克后,本来销量一直相当惨淡、没有大众关注的诗集,顿时登上了畅销榜。在文化媒体同行的朋友圈中,也能看到“祝贺大卖”之类的庆贺语,对销量的关注马上取代了对作品本身的关注。当然,能将冷门的书推向大众是个好事情,能加印多卖,也是出版编辑们应得的回馈,只是,有时候在图书出版中,情怀理想与商业的界限,的确非常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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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岳(后浪文学主编)在活动现场。
在后浪做小众原创文学的朱岳也对这一点深有体会。他说,自己也是带着想让大家知道这个作者的心情去推书的,然而在其他人眼里,他永远是在给书做营销。这就像堂吉诃德的那个处境,自己以为在挑战理想的巨人,可在别人眼里,却不过是在围绕着世俗的风车打转。
“以前我推书别人不帮助,我觉得这么正义的事业你都不加入,但是现在我明白了,人家看我就是在做营销,就是推这个书,想多卖几本,所以现在我好多了,不太想送别人了。”
即使情怀是真诚的,那么现在留给情怀的土壤也正在变得贫瘠。出版机构毕竟要生存,想要达到足够的销售码洋,办法只有两个——要么卖出足够的数量,要么提升一本书的定价。
小众书籍在数量上基本不会有什么突破,能卖出两三千本就不错了,那么就只好提升一本书的定价(现在定价在20元以下的书非常罕见了)。然而,把一本小说的定价提升到将近一百块钱也很不现实,另外,即使定价很高,到了网点销售那里,夸张的折扣和满减活动依然让图书销售的数额惨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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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价45元的莉迪亚·戴维斯小说,最后可能只卖出去10元。如果赶上图书节活动,这个价钱还有可能更低。
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书被白菜价卖出去,这个或许比工作上的劳累更让编辑们难受。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工作多年的编辑不太建议新人入行的原因,或者,也一定要让他们冷静下来,深思熟虑后再决定要不要加入出版行业。如果真的对书籍和文化特别热爱,做一个读者是最完美的,真的进入出版行业后,新人们会发现,不可能一上来就直接交给你策划一个选题,手上拿到的可能是自己根本不熟悉的书,推荐一本真心喜欢的书,别人会觉得你是在带货……
可为什么出版工作如此艰苦,还是有人愿意留在这里勤勤恳恳地工作,为一本书的出版尽心竭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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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录片《但是还有书籍》(2019)中的朱岳。
大概,环境与氛围依旧是最重要的一点吧。它毕竟还是与书距离最近的工作。如今,很少有工作能让你肆意吐槽领导还不会被开除,可以让你感受到周围的大多数人还都是善良而单纯的,让你遇到有着相似精神追求的同伴,而不是一人独行,在某个瞬间,你会发现大家都在为了某个不求回报的理想而忙碌。
尽管这个年代都在追逐效益和流量,大家都知道要面对现实,但编辑们还是会对自己的书心心念念,会因为一点点诚挚的推荐而开心,会担忧地查看一条豆瓣上的低分差评并为此伤心。
追问2020|在书多读者少的今天,靠情怀的出版和阅读还能走多远?| a843】情怀与理想真的是个很空泛的东西,然而,它又是如此珍贵和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