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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团子只是冬至这天祭祖的头一道。湖州人这一天考究的很,还有很多飨食要准备。《民国德清县志》记载,这一天要烧一种特殊的鸭子“大麻产者最肥硕,有重至五六觔(jīn)者,因至白露胎毛始脱,冬至皮肉肥厚也,俗称冬黄婆,又称白露鸭。”(注:大麻镇当时还属于湖州德清管辖,现在并入了桐乡。)所以冬至这一天,用这种叫做“冬黄婆”的肥美鸭子做飨食,才能真正的体现湖州人“摆飨”祭祖的虔诚。 道家常说“夏至为阳中阳,冬至为阴中阴”,所以祭祀基本上是“鱼肉荤腥”为主。但有一样素菜是老湖州人冬至必吃的,那就是芹菜,尤其是一种叫做“荻芹”的芹菜,《永乐大典·湖州府·四》中说到“荻芹根白色,赤芹莖葉青紫,堪作菹。今郷土種,惟白芹冬至後作菹,甚甘美,春後不食。”(这里想注一笔,《永乐大典》原文中引用了《吴兴记》“吳興記云:烏程温山出御芹”。现在流传下的《吴兴记》版本中记载的是“温山御荈”,是一种茶叶,三国以茶代酒故事所讲的那种茶,但是《永乐大典》和《嘉泰吴兴志》中都说到“温山御芹”,不知是真有其芹,还是古人有误,以讹传讹。待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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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除了冬至团子圆子、冬黄婆鸭、荻芹,老底子湖州人摆飨还要准备很多食物,我们就不一一列举了。总之,忙活了一天下来,到了傍晚时分,正式的冬季祭祖开始。上过饷,点好了香烛,全家依次进行拜祭。全家人表情肃穆,但凡有小孩子不懂事嬉皮笑脸的,一击“扫栗子”在头上笃过也就消停了。一家之主为先给祖宗敬酒,口中会念到“男太女太,阿爹娘姆,大家全来切顿饭,切顿冬至保佑饭。”然后在锡台下的火盆中烧上锡箔包好的元宝。 如果是农家摆飨,还要烧一种“麦柴”,这种麦柴的捆扎是很讲究的,每一根捆扎的时候都要“阿弥陀佛”边念边捆,百八十遍下来,麦柴中装满了敬意。 此时孩子们已经跃跃欲试,毕竟这大如年的冬至饭一年才一次,等到一家之主,敬完三巡酒,大家入席,但是女主人会从飨食中拿走一盆冬至团子,也会用一个小盘子摘出一些饭菜。她们会与邻居阿孃们结伴来到附近的三岔路口,送点“野羹饭”,类似于“中元节”当晚,祭奠一些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这是对逝去者的无分别心,老湖州人的敬畏之心。 至于拿走的那一盆冬至团子,自是不能给自家小孩吃的,要用作馈赠,不论是远亲还是近邻,都要给一些。家家互赠,都选一些个头大的,料馅足的,一方面有面子,另一方面,村里或者坊间的残疾户、破落户,在这个数九寒天的日子,不至于少一口嚼谷。这种馈赠被称作“送冬至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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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要以为冬至就这样过完了,“冬至夜”才刚开始。我们都知道,冬至这一天北半球夜长昼短。又恰好赶上了“春耕夏耘秋收冬藏”中的冬藏阶段,白天大家准备“摆飨”的时间要追回来,所以农家这一夜基本无眠,因为要“舂米”。特别是家里有雇工的,白天长工们都放假了,准备一天各自家里的冬至饭,但是晚上要跟主家一起舂米。冬至夜一年中最漫长,所以这一夜最累人。同样的道理,每年夏至那天白天最长,所以雇人种一天地也最合算。当然冬至这一夜,夜宵最丰盛,主家和雇工有一种湖州人的和谐人际。 冬至夜,雇工们在舂米,主家则从事其他的劳作,比如“酿冬至酒”。“冬至前后,洒水不走,极寒之候”。其实古时候湖州人酿酒最早从小雪节气就开始了被称作“小雪酒”,但是小雪到冬至之间往往是舂米冬藏的关键时期,所以拖到冬至这一天,反正一宿不眠,正好酿造“冬至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