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读|不读这几首诗,你就永远不懂李商隐( 四 )


他做了弘农县的县尉,他写这首诗献给比县官更高的州刺史,他说我要告假,我不再做县尉了,我要回长安去了。
看他说了些什么:黄昏封印点刑徒,愧负荆山入座隅。却羡卞和双刖足,一生无复没阶趋。县尉这个官管什么?“黄昏封印”。县太老爷拿着官印来处理县里的这些案件,说这个人有罪,那个人没罪,这个人要判几年,那个人要罚多少钱,到了下班的时候,让县尉把官印收起来,把这些犯人的名字都点一点,要收监,“黄昏封印点刑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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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愧负荆山入座隅”,弘农县旁边有一座山,这座山叫作荆山。这个山名让李商隐联想到一个故事。春秋战国的时候,楚国有一座山就叫作荆山,有一个人叫作卞和,卞和认识美玉,他能看到矿石里边是不是有美玉。卞和就将荆山里边的一块石头献给楚王,说是一块美玉。楚王就叫玉工来看。玉工把这个玉看了看,说这是什么美玉,这就是块石头嘛。楚王大怒,楚王说,你这不是欺骗我吗?明明是块石头,你怎么说是美玉呢?惩罚!就把卞和的一条腿砍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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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和献玉
这个楚王死了,第二个楚王继位了。卞和说,这真是一块美玉,很可惜的,大家都不认识。他又把这块玉拿来了,再献给第二个楚王。第二个楚王又叫一个懂得玉石的人来看。那人说这是石头,不是美玉。楚王说,把另外一条腿也砍断。于是卞和的两条腿就都砍断了。
可是后来,有人把这块石头剖开了,果然是块美玉。据说秦始皇统一天下后,就是拿这块美玉刻传世的玉玺、皇帝的图章。
李商隐说“愧负荆山入座隅”,我自己觉得惭愧,我们这里也有荆山,可是荆山的美玉没有人认识,我就坐在一个角落那里。“却羡卞和双刖足”,有美玉一样的人才,玉没有人认识,人才也没有人认识。
他说,我反而羡慕这个卞和,他的两条腿都被砍断了,“一生无复没阶趋”,他这一辈子再也不会在官府的衙门底下、台阶底下供人驱使了,喊过来、叫过去的。李商隐就不做了。
欲回天地入扁舟:《安定城楼》
李商隐在这一段时间还结了婚。他的岳父叫王茂元。在他考上进士的当年,令狐楚病逝。而时任泾源节度使的王茂元,也很欣赏他的才华。李商隐参与料理令狐楚的丧事之后,便接受了王茂元的聘请,到他的幕府之中工作。
在此期间,李商隐又写了一首诗,要想读懂李商隐,接下来这首诗同样不可错过。
这首诗就是《安定城楼》,此诗写于文宗开成三年,就是在王茂元的幕府之中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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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定在甘肃,这是他的岳父王茂元做泾源节度使所镇守的地方。“迢递高城百尺楼”,“迢递”,百尺的高楼,“绿杨枝外尽汀洲”,那个时候是春天。他说我登上了安定城楼,向下一看,杨柳都发芽了,水边的沙洲,一片青青绿色。
登高望远,人的胸襟就会广远,联想就会丰富,志意就会高远。李商隐登上高楼,就想到国家的万方多难。
这两句是写景,他一切的关怀,对整个的国家、民生的关怀,他的理想、他的志意,都是因为登高望远引起来的。
唐朝,接连的外有藩镇之祸,内有朝廷的党争,皇帝的生杀废立都操纵在宦官的手中,就像上文提到的《行次西郊作一百韵》,国家有这么多的弊病,老百姓有这么多痛苦——这都是李商隐所关心的。
“贾生年少虚垂涕”,贾生指的是汉朝的贾谊,贾谊关心国事,他为国事而叹息流泪。李商隐说,“贾生年少”,贾谊当时很年轻,而李商隐也很年轻,也看到国家有这么多可为痛哭、流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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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曾绘 贾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