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漫游前世今生》第二章( 五 ) 变老|赛斯|灵性|劳伦斯|姜汁|神性

「怎么说？你认为我会咬着画笔睡觉吗？」约瑟夫比划着画笔，一直比到霍森塔夫的鼻子前面。油彩的气味呛得霍森塔夫流泪、流鼻水。约瑟夫占了上风：「你不信任我。你一向就不信任我。这样我怎么作画？」
霍森塔夫向后退，说：「好吧！但是我太太说你吃得比十个农场工人还多，我根本无利可图。我们总要来看看我们的画。你来这里已经六个礼拜了，吃好的，睡好的。但是上次我侄子找人来画画像，两个礼拜就画好了。」
约瑟夫反讥说：「那么那一幅画一定撑不到两个礼拜。好的艺术家需要时间。」他戏剧性地指着覆盖着布的画架说：「你的画像在那里盖着。我已经告诉过你。还没有画完就让人看，我会很紧张。开个头也要两个星期。你太太弄得我没心情思考，更不用说作画了。」
「嘘！」霍森塔夫淡蓝色的眼睛垂了下来。他脸上的不快消失了一些，一直对着约瑟夫摇手指头。现在他拉扯着自己的衬衫，然后抬头几近祈求地看着约瑟夫愤怒的脸说，「我太太没有耐性了。女人家，没办法等。」
约瑟夫说：「这我可不知道，」口气好像他们共同知道什么秘密似的，「不过我很快就会让你看到画像。」他戏剧性的伸出手臂，笑着说，「你会看到你们家族——霍森塔夫家族——水垂不朽。这幅画像会代代相传，父传子……」
阿娃娜?霍森塔夫从楼梯那里喊说：「他是个懒东西，你应该把他当贱狗一样赶到雪地里。」
她先生畏缩了，伸手把房门关上。
约瑟夫叫说：「啊！很好！我宁愿把画像烧掉，也不要给你们这种人。你们连店员都不如，不配欣赏美术。」他在房内翻来翻去，收拾东西，然后停在画架前面。
「你画不完了，绝对画不完了，」他自言自语哀叹说，「给愚蠢的女人害了。好吧！如果用那么一点食物，用这一间小房间来换一幅杰作他们都不高兴，那么……」
霍森塔夫一向没有什么想象力。他不知道这种愤怒是可以假装的。他急切的说：「好啦！好啦！我和她谈一下，看看她说的话是真是假。」他关上门，离开了房间。
赛和七号现在是窗台上的两片雪花。七号觉得很尴尬，说：「约瑟夫太激动了。」这时候，约瑟夫掀开了画布，画布上面空空如也，根本没有什么画到一半的画像。
赛说：「真会骗人。」
七号说：「不，他不是有意的。」他很不安，因为约瑟夫今天显然会很难过。
约瑟夫怨恨的瞪着画布：「空白，一片空白！」他非常厌恶，趴一声倒在床上。他知道霍森塔夫不会来了，可是他太太会来——带着她的大儿子。他们会把他赶走，不容推托，没有借口。他又要背着东西，穿着滑雪屐，回到外面，又冷又饿，一直到另外一个农家愿意给他地方睡，给他画布画画为止。但是最糟糕的是，他现在什么东西都画不出来。
这一次他的苦难可不是假的。他把画笔甩开，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你的梦啊！」七号说，「赛，我能不能提醒他呢？我在他梦里送给他的画，他都忘了。」
「不可以，你不可以这样，」她说，「这一部分不可以提示。你自己知道的。你有这种想法就要扣二十五分。」
七号说：「不管是不是考试，总之，他真的有麻烦！」
「谁来帮助我呢！」约瑟夫在哀叫着。
七号问：「你说扣几分？」
她提醒他：「二十五分，你已经被扣掉很多分了。」
「你还是不肯告诉我及格或不及格会怎样吗？」
她柔和的说：「那是考试的一部分，你自己要清楚。」
约瑟夫在祈祷：「老天，这一次请你帮助我，我不会再说谎了。」
「你的梦，」七号把这句话直接传到约瑟夫心里，「梦里的那一幅画！」
约瑟夫的心情立刻改变。他突然喊了一声，从床上跳起来，高举起手臂，在房里跳来跳去。
七号简直要跟着激动起来。
赛在旁边下定决心，保留自己的想法，绝不流露什么表情。
七号传信号给约瑟夫：「画啊！」
约瑟夫站在画架面前，一张嘴咧得从这边耳朵到那边耳朵。在他的心里，他看到了一幅油画。那是霍森塔夫家的农庄，季节是夏季，农田丰美，坚固的房舍四周围种满了郁金香。所有绿色的东西都生鲜苍翠。时令正当仲夏，几丝早衰的褐色令人想到日后的枯萎。黄白色屋子底下的几许灰色也让人想到这房子虽然坚固，但是以后还是抵挡不了时间的摧残。然而整幅画的效果却生动有力，似乎整个情景虽然在形体上很脆弱，但是却可以天长地久一样。他心里从来不曾这么清楚的看过一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