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驾旧闻|浅谈《幻爱》:一场关于爱情本质的“辩证”( 三 )


叶岚习以肉体换取所想的 , 当中的罪疚感源头始终是暧昧不清的 , 究竟她是因为认为自己有违圣女情结 , 而产生内疚?还是她在意的是甘愿为利益而成为泄欲工具?抑或她是基于自小失去成长的保护罩(母亲) , 因而产生对于母亲既含怨恨 , 又存受伤 , 亦是抗拒和复杂的情结?由于《幻爱》没有加以深入探讨 , 仅将叶岚视作他者看待 , 因此这确实浪费了挖掘深层矛盾的可能 。
九驾旧闻|浅谈《幻爱》:一场关于爱情本质的“辩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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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此 , 编导暧昧不清的处理 , 是否展现过分雄性 , 甚至拥护厌女的价值观?这样的讨论自然会触及到艺术的本任 , 究竟艺术有没有责任倡导正确的意识型态?如果有 , 怎样的呈现才是正确?由此延伸 , 《幻爱》处理叶岚和欣欣的手法 , 成为了理解电影中性别意识处理的重点 。 欣欣一角主要呈现的是一个仿如符号一般的存在 , 她象征着阿乐之于爱情甚至性的理想对象 , 可是她始终是幻象 , 故此她没法成为阿乐的终极救赎 。 反之叶岚充斥着「缺陷」 , 坎坷的成长过程 , 残缺的圣女形象等均是她的真实特征 。 在故事结构上 , 叶岚和欣欣相互补完她们的条件 。 如此一来 , 她们都是为了辅助阿乐成长的角色 , 因而成为彻底的他者 。 而且 , 编导对叶岚具有丰富性经验的设计 , 更惹来不同反响 。 可是 , 假若电影呈现因丰富性经验而感到自责的女性 , 而现实存在着这种苦难 , 难道这必然是拥抱以上的价值吗?
基于以上的争议点 , 《幻爱》甫获一片赞赏后即面临厌女意识、陈套剧情等严重指控 , 甚至掀起评论「评论」本身的笔战 。 有些作者主张《幻爱》无意地折射出厌女情结的可怖 , 甚至由此窥见社会主流价值底下忽略的爱情政治性;反过来 , 有些评论则提出这样的性别意识批判导致政治正确的概念凌驾于电影艺术 , 甚至有违评论者认为的现实;部分文章则指出灌注意识型态的评论失去了艺术鉴赏的本任 , 甚至有人引出「我哋真系好捻钟意香港」来强调当今日益受压的香港电影工业及其代表的本土意识 , 因而企图拦截负面评论 。
事实上 , 百家争鸣的评论浪潮 , 已经是十年逢一润的境况 。 笔战背后真正指出的不仅是《幻爱》在各人心目中的优劣 , 而是他们私认为评论的本质 , 以致他们面对意识型态介入艺术评论的情况 , 产生了无比的厌恶或全盘拥护的极端现象 。 对笔者而言 , 多年以来深受欧洲中心主义影响的华语电影评论 , 种种鉴赏准则均是基于某个时代(尤其七十年代)的影评传统 , 继而一部分的影评人便私认为这是评论的不二法门 。 如此一来 , 整体的电影评论也自然生成为具牢固形状的文体 , 若赋以「太多」的文化研究元素 , 必然使评论扭曲成所谓的「文青赏析」 , 并且抹杀电影评论以批判一部电影好坏的根本原则 。 可是 , 笔者认为电影本来就是藉由现实创造另一现实的媒介 , 阁下未必全盘接受箇中的意识型态 , 却不能否定其存在的必要性 。 即使剧情看似虚浮 , 透过如实反映某种意识型态的艺术及其评论 , 绝对是符合艺术的本义 。
九驾旧闻|浅谈《幻爱》:一场关于爱情本质的“辩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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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归到诸多评论摘出《幻爱》的问题 , 自然是基于主创团队的性别差异 , 因而在写作期间必须面对的性别代言问题 , 甚至生成编导把女性(角色)物化的嫌疑 。 固然周冠威和曾俊荣(编剧)要背负上一定程度的编剧缺失 , 可是笔战牵引的重点不在于论点的对错 , 而是评论者本身的口吻、姿态和展述 。 综观有关《幻爱》的众多文章 , 鲜明风格和精辟论断均见 , 大抵均为其捍卫的意识型态或关注议题服务 , 反而导致在沟通的桥梁上失之交臂 , 有部分文章甚至颇有收窄公共讨论领域之嫌 。 故此 , 经此一役的建制评论是否应迎来一次重整?过往的书写风格 , 甚至对电影评论的理解 , 应否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