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历史】卢瑞明丨内蒙古大后山史话系列之六：往事依依“大苏吉”

作者：卢瑞明。原题为《往事依依忆“苏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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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苏吉全景图
自从光绪末年内蒙古草原被大批地放垦以后，在后山地区出现很多名为“苏吉″的村庄。光我知道的武川县有南苏吉、东苏吉，四子王旗有太平庄苏吉；达茂旗有西苏吉、上苏吉、梁虎苏吉。 “苏吉”系蒙语“苏吉勒” ，其义为“胯骨” 。这些苏吉村，因其坐落的地形状似胯骨，所以得名。
梁虎苏吉坐落在达尔罕草原东南缘，因为第一犁拓荒人是梁虎，所以解放前外地人为了区分其它苏吉，把该村顺口叫作“梁虎苏吉” 。解放后才改名“大苏吉” 。
梁虎，祖籍山西朔州人，其祖父梁华走西口来到后山大青山山区碌碡湾。父亲梁存有光绪年间携家眷在达尔罕贝勒旗赛吾素落脚。从他祖父和父亲持家时，就一边务农养畜，一边坐肆小卖，亦农亦商。梁虎成人后，经他多年走草地做买卖赚取了一大桶资金后，搞起了成规模的米面加工业。他理财致富并不以土地收入为主。种地，只是为了解决加工原料。成吨的查汗骨勒练、八达(白面、炒米)推销到广袤的牧区、趸售于走后营的商贩及手工作坊的匠艺人，使之财源滚滚，收入丰厚。原则上说他并不是个土地经营者（地商），而是商业资本家。再说农耕社会的旧中国，不论晋商、徽商还是浙商大都脱不掉与土地的干系。
民国二十年的鼠疫，不仅夺走了赛吾素人许多鲜活的生命，也重创了梁家的生意。顾客不敢进入赛吾素，所以梁家的米面滞销，只能囤积而发霉。无奈之下，梁虎于民国廿一年高价购买了设在卢家岔岔商家“元盛兴”的米面作坊，生意才又兴隆起来。 1934年抗日形势日益严峻，绥远傅作义军孙(孙兰峰)团四连进驻卢家岔岔，在岔岔村高筑城围，岔岔成为军事要塞，出入岔岔的外路人都要查看证明，搜身验物。百灵庙战役后监控更严了。因此，走北地的大宗商贩多改走岔岔东部、召河北部的额尔登敖包、文公淖儿线路，使梁家的生意处于“门前冷落车马稀”的境况。
人挪活树挪死，有着灵活头脑的梁虎，于1937年把作坊搬迁到哈土玛拉河东部的百灵份收地，租种了一块名为“苏吉”的牧地。民国后期，有些蒙古牧主贵族为了牟取收益而大量地放垦草场，原赛吾素居住的梁氏宗族如梁三虎、梁存福父子、梁喜罗，还有别姓张锁小弟兄、杨三拴、常三弟兄、冀来喜父子、徐秃弟兄以及贾宝红、王二仁、蔡面换、班连贵父子等，随后也陆续迁入大苏吉，成为今天的“老户” 。
大苏吉地处草原深处，前有设并场牧，后有达尔罕草原。在这人烟稀少的地方，创村初始很少有兵匪骚扰，所以梁家的生意蒸蒸日上，日进斗金。大苏吉的梁虎和可可以更的米广成为远近闻名的两大老财。
与蒙古人交游多年的梁虎，会讲一口流利的蒙语，且仁厚疏财，人脉宽泛，不论达尔罕茂民安还是土默特设并地，那些有名望的王公贵族、牧主喇嘛，都与他有着深厚的交谊。他常常穿着蒙古服装，游走在百灵、设并两地，参加蒙古族的祭敖包、祭火活动和婚庆礼仪，是一个蒙化了的汉人。传闻，每到年终岁末，大批的讨吃子(乞丐、叫化子)攒在梁家大伙房，前来过春节，梁虎都予接纳。
为了提升生意，梁家将牛力花轱辘车换成马拉胶轮车，还有过买汽车的计划。梁虎听从一位驼商的建议，准备要淘汰骡马拖拉的三条杆的石盘大磨，改用锅驼机(锅炉和蒸汽机连在一起的动力机械，一般用木柴、煤炭作燃料)进行面粉加工。曾派二子梁双红到归化城大公面粉厂考察学习，并向天津某厂交付了五百块大洋订购了一台锅驼机。后来内战激烈，平绥铁路运输中断，锅驼机没见踪影，五百大洋也付之东流。
1945年日本投降，战火短暂平息，但达尔罕贝勒旗和土默特旗设并地却因交界问题发生了纠纷。两家几乎兵戎相见，在梁虎和米广劝和下才没酿成战端。
旗界划分，起源于清朝前期。十七世纪中后期，满清政府掌控了整个蒙古高原。为了加强统治，在广阔的游牧区域设置了盟旗制。将内属蒙古划为49旗，外藩蒙古划为102旗。同时规定各旗牧民只准在本旗范围内游牧，不准越界，否则就是违法。由于当年的划界草率粗略，所以达尔罕贝勒和土默特总管各说其辞。再加上土默特上层凭借与绥远政府的亲近关系，不断地向北拓展领地，引发了乌兰察布盟和土默特旗划界纠纷。达尔罕贝勒旗、四子王旗几次向绥远政府反应，绥远当局却搪塞应付，不予解决。 1947年，忿怒的达尔罕贝勒旗保安司令、西协理旺庆苏荣代表达尔罕旗、茂明安旗、四子王旗三旗跑到南京去告“御状” ，声言要觐见蒋介石。但其时的蒋总裁正焦头烂额忙于应对内战，拒绝接见。据说，旺庆苏荣几天长跪在总统府台阶上坚持要面见。蒋无奈，只给半小时的申诉时间。这位年轻聪慧的旺庆苏荣口若悬河，蒙汉语混搭，一口气控诉了三十分钟。蒋见他气质不俗，走下总统宝座与之握手寒暄。并当下电令绥远省主席董其武，令他亲自过问解决，不得拖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