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也能当“乐圣”?贝多芬未竟遗作竟能被人工智能复原……( 二 )


毕竟 , 歌德的正式身份是魏玛的廷臣 , 虽然文学写作和业余科研 , 成就了他的历史名声 。 至于体制外的贝多芬 , 则不妨认为礼仪并非因他而设 。 这段轶事很有典型环境典型人物事件的既视感 。 只有一个问题——它是假的 。
它的杜撰者 , 是浪漫派诗人布伦塔诺的妹妹贝蒂娜 。 这是一个文艺女神型人物 , 在德语世界 , 类似路易莎·冯·萨洛美、艾尔玛·钦德勒的先行者 。 这类人物的影响力 , 并不来源于自身的创作活动 , 而是提供灵感 , 举办社交 , 对他人的创作给予评点 。 歌德与贝多芬的会面 , 便是她一力撮合的结果 。
贝蒂娜的名气 , 主要来自陆续结集出版她和一些名人的通信 , 其中分量最重的就是歌德 。 其中一些八卦 , 曾经被米兰·昆德拉写进小说 , 大家或许都看过 。 至于说贝多芬 , 也有一些名言被她记录下来 , 流传到后世 , 比如说音乐是高于一切智慧与哲学的启示 , 这样的著名论断 。 经学者们考证 , 这也是她凭借想象 , 代乐圣立言 。 她后来的朋友圈中 , 还将加入舒曼、李斯特等新一代明星 。 那是后话 。
“中年”音乐家的青春
正是因其郁郁寡欢的个性 , 贝多芬的形象永远被定格在中年 , 好像这个人压根儿就没年轻过 。 然而回放他的早期作品 , 青春期的温柔气息便扑面而来 , 充满了那个时代特有的优雅格调 。 他的第五首小提琴奏鸣曲 , 被后人补加上一个《春天》的标题 , 沿用到两个世纪后的今天 , 显然符合人们对于乐曲的感受 。 这份柔美的感情更多藏匿于内心 , 或表现为自然之爱 。 他的音乐中 , 也并不总是搏斗与风暴 。
很多年前 , 笔者跑去参观维也纳的卡尔·马克思大院 , 然后就在德布林那边一个人闲逛 。 在海利根施塔特穿过一片密林 , 一道溪流从眼前经过 。 正是花期将尽的四月天气 , 日色向晚 , 黄昏浓郁得让你睁不开眼睛 。 惬意的倦乏随风挥发 , 林中一阵鸟声交织押韵 , 提示你侧耳细听 。
那是椋鸟、杜鹃和夜莺昼夜换班的时刻 。 枝叶间的对鸣似曾耳闻 , 只是另存在记忆深处的某个文件夹 。 稍一检索 , 想起贝多芬在《牧歌交响曲》的第二乐章“溪边景色”里 , 记录过这些声音 。 虽说他写的是心理感受 , 不是描摹景观 , 可缓弦慢管中隐现的长笛 , 仍像是在惟妙惟肖地学舌 。
由此沿着格林钦路再往前走 , 路边有一座十八世纪的房子 , 上下共两层 。 1808年夏天 , 贝多芬就是在这里 , 写出了《A大调第六牧歌交响曲》 。 从门楣上那块铜制铭牌可以看出 , 房子并不属于贝多芬 , 而是葛利尔帕策一家 。 当时这里的主人是律师 , 主妇也是名门出身 , 有很深的音乐修养 。 这位夫人经常站在走廊里 , 听楼上的房客弹钢琴 。 音乐家发现之后 , 对这种蹭听行为十分不爽 , 从此再也不在屋里弹琴 。
这件事的目击者包括这家的儿子弗朗茨 , 当时只有十几岁 。 他后来成了奥地利的大作家 , 贝多芬去世后的那篇悼词 , 即出自他的手笔 。 今天的维也纳 , 弗朗茨·葛利尔帕策依旧享有很强的存在感 , 市政厅一侧的大街就以他的名字命名;用于举行国家仪典的查理教堂外 , 他的纪念碑上的英雄主义题材浮雕就取材于他的作品 , 虽然这些作品本身早已远离当前人们的阅读口味 。 不要说他 , 就连歌德的书 , 如今也没几个人看了 。
AI也能当“乐圣”?贝多芬未竟遗作竟能被人工智能复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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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时的贝多芬 , 在莫扎特面前演奏 。贝多芬一生多次迁居 , 仅在海利根施塔特一带 , 他就住过不止一个地方 , 只是没有产权 。 这片郊区地靠维也纳森林 , 举头就是秃山(Kahlenberg)古战场——1683年 , 波兰国王约翰三世·索比耶斯基率军队就从那里发起冲锋 , 击溃围困维也纳的奥斯曼土耳其大军——周边还有不少葡萄园 , 以及村民开办的酒馆 。
对于一个喜爱田园风光 , 又经常贪杯买醉的音乐家 , 这里提供了理想的生活场景 。 他一辈子不是没有享受过成功 , 但很少表现在财务方面 。 那个年代欧洲最富有的音乐家 , 依然来自歌剧舞台 , 比如罗西尼 。
当未竟遗作遇到人工智能
1827年贝多芬去世后 , 遗物被拍卖 , 《庄严弥撒》手稿的价钱 , 跟那堆故衣相差无几 。 他曾在生前对朋友说 , 人是脆弱的 , 艺术的力量却无远弗届 , 就像罗马古谚arslinga,vitabrevis(本意为:技艺比人活得更久)的回响 。 艺术家能做到创作、人生双丰收的 , 一向屈指可数 。 音乐史上除了李斯特、圣桑那么几个特例 , 基本都是二者不能两全 , 结果越弄越玄 , 大师们成了俗人眼里的殉道烈士 , 进而常把脏乱差的生活方式 , 看做是进入伟大创造的必要前提 , 俗称波西米亚风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