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空白|我妈终于等来我爸的表白，她却哭得撕心裂肺，吵了一辈子( 二 ) 很多年以来

最后，我妈让我爸和她一起举杯，祝马阿姨找到幸福，让她一定好好过日子。
马阿姨诡异地笑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04.和马阿姨继续保持来往是我妈的事，有时通电话，马阿姨回淮安必定来我家，爸妈去南京也去她家做客。
“小马阿姨现在过得好呀：吃的穿的都高级，住好大的房子，还有保姆……”我妈跟我们眉飞色舞地比划着，充满羡慕。
最后总结， “她可真精，那么多人追求，只挑老板。 ”这一句好像是鄙夷。
正上高中的我，读了很多文学作品，明白这就是女人之间的友谊——貌合神离。
都市富太太和县城的中年妇女毕竟是两个圈子，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来往越来越少，后来基本断了。
可是，在爸妈的漫长岁月中，吵架已成了习惯——大多由我妈挑起，主题都是我爸不爱她，直接证据就是马阿姨……
我们都认为马阿姨不过一厢情愿——我爸是个正派人，最讨厌男女之间啰嗦不清。
用这话去劝我妈，她只从鼻腔里冷冷地哼一声，酸溜溜的味道；再劝我爸对我妈热情点，以减少她的疑心。
我爸也冷冷地哼一声——我又没做对不起她的事！
我们终于失去耐心，说：你们干脆离婚得了，吵来吵去的日子有什么意思？
可是，日复一日，他们乐此不疲。
05.流逝的岁月带走了我们的懵懂，也带走爸妈的青春，以及，健康。
03年我妈脑溢血，从此瘫痪失语，还是吵，只是语言被哭喊代替。
五年后的春天，我爸确诊肺癌，晚期。
旷日持久的争吵终于停止，悲伤如水，在每个角落流淌。
两个月后，我爸临近生命终点，时而昏迷时而清醒。
我妈让我们通知亲友来告别，特别强调要告诉马阿姨，我们虽然不解，也只能依她。
马阿姨很快赶来， 50岁的她依然漂亮，养尊处优的生活更添雍容。
看看又瘦又老的爸爸，我不禁为他自卑——曾经的爱慕者，看到他的模样该多失望啊。
应该是我想多了。
马阿姨慢慢走近我爸，蹲下来看着他，只叫了“常师傅”三个字，眼泪便成串滑落……
我妈早已泣不成声。
我爸倒是无悲无喜，平静地看马阿姨，嘴巴动了动，没说出话来；然后他就掉头直直地盯着我妈。
马阿姨起身过去抱住我妈，两人一起哭。
时隔三十多年，两个闺蜜、一对情敌，此刻只能以哭宣泄着悲伤，以及，对同一个男人的不舍。
爱恨情仇烟消云散……
马阿姨刚走，我爸就努力伸胳膊够我妈，好不容易抓住她的手，已经气喘吁吁。
在我们印象中，两双眼睛是第一次对视，浑浊的目光里有难过、有不舍，有万语千言。
忽然，我爸对我妈说：“小云，这辈子我没爱过别人，只爱你一个……”
这是他最后一句清晰的话，整个世界只有我妈撕心裂肺的嚎啕。
临终表白是想给我妈最后的安慰吧，这让我再次确信——我爸和马阿姨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他爱的是我妈。
06.几年后我整理旧物，发现一册旧作业本——都被我写完了，封底却有几行蓝色圆珠笔写的诗，不是我的笔迹！
诗一共四行，时间太久，中间两句已模糊不清，依稀看清开头和结尾：乌发高耸入云……皮鞋随身录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