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从新中国成立初期就有苏绣研究所,那是正统的科班教育。而姚惠芬是农村的绣娘,她没有高学历,一开始只是照样学样走传统的路子。而她智慧的地方在于,通过不断学习,了解西方绘画和中国画作,将这些元素加入了苏绣,从而创新了苏绣。这也是《天工苏作》想要表达的观点,传统手艺与现代艺术与观念相结合,创新开拓才是发展的方向。”孙曾田分析道。
尽管如此,苏绣作为传统手工艺仍旧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冲击。在今天,机械化刺绣已经被广泛应用。像绣娘的“配线”与“分线”的基本功,也鲜少有年轻人感兴趣了。
配线,是要从几十种同色系的丝线中选择一个最适宜的线。这种细微色差常人根本无从分辨,而在绣娘的眼里,它们泾渭分明。单是绣一座十厘米的山峦,根据浓淡相宜和着光角度的不同,就需要同系色线十几种。一幅绣品,配色越多,就越显生动逼真。分线,考验眼力和指尖功夫。一根蚕丝线由两股并成,俗称两绒,一绒可以分出八根丝,一根丝又可以分出八毛,也就是说一根线由128毛组成……可见仅仅是基本功,难度系数极大。
姚惠芬曾感慨道:“我觉得现在年轻人的想法比较多。不像我们当时,没有选择地去做一门手艺,做着做着也就喜欢了,喜欢以后也就热爱了,到现在因为热爱所以坚守。”为了苏绣能够传承下去,她近些年在很多地方开创高研班做苏绣教学,吸引更多年轻人了解苏绣技艺。
传承,是苏作面临的现实窘境
提及传承的问题,孙曾田想到了苏作中的“灯彩”工艺。他顿了顿,讲道:“有些东西一定会衰微的,但是它会保留下来。就像影像被发明了以后,油画的应用空间变小,但油画仍旧是一个艺术门类。灯彩也将会如此。”
灯彩,是《天工苏作》中第一个登场的苏作,也是大家熟知的“花灯”。苏州灯彩的历史长达1500多年。在古代其主要作用是照明,由纸或者绢作为灯笼的外皮,骨架通常使用竹或木条制作,中间放上蜡烛或者灯泡,成为照明工具。现在,灯彩更多时候会出现在一些传统节日的庙会中,供人们欣赏。
而灯彩匠人面对着当代的都市霓虹,正陷入尴尬的局面。对他们而言,寡淡的不仅是生意,制作灯彩的心境也一去不复返。不仅如此,正如苏作中大多数技艺的传承问题,灯彩的传承人已是青黄不接,这是他们当下面临的现实窘境。“我已经77岁了,现在真的没有接班人,因为我们的行当比较苦。一是现在做的灯彩体量越来越大,工程量越来越大;二是学艺比较难,真的不是人们想象两三年能够学成的,没有十年功夫真的是拿不下来。”灯彩国家级代表性传承人汪筱文曾感慨道。汪筱文已从事灯彩制作五十多年,他认为灯彩匠人十年出师,学出来正是最好的时候,手稳、眼快。
尽管汪筱文已是古稀之年,深知自己做不了精细的技艺工作,但他仍旧想搏一搏,告诉人们真正的苏灯匠人是什么样子,极致的苏灯是什么样子。
汪筱文复制了“苏灯典范”——万眼罗灯。传说中的万眼罗灯拥有数万个光孔,分3层,高可达两米,点亮后会投射出万点星光。为了使万眼罗灯重现于世,汪筱文每天要切割至少500个光孔,两孔间隙不超过一毫米。
对于不舍昼夜地创作,汪筱文意味深长地讲道:“世界上的灯,说到底只有两种——给人家看的和给自己看的。给人家的挂在外面,亮了还要灭;给自己的放在心里,始终亮在那儿……”
为了心中的灯,汪筱文每周都要到平江中学给孩子们上一堂课,教授灯彩的技艺。他有强烈的意愿去传承,去保留灯彩。
《天工苏作》建造了一座非遗“线上展馆”,不仅介绍了苏作,还着重于传艺之“人”。孙曾田导演希望通过人和艺的“厮磨纠缠”,呈现出当代工匠精神的核心:开放包容的视野、一丝不苟的钻研、敬天爱人的涵养、持之以恒的创新。
【 苏作|天工开画卷 苏作见匠心】供图/大象点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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