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作|天工开画卷 苏作见匠心( 二 )


《天工苏作》根据董嘉荣真实处境,设置了简单的情节:董嘉荣的儿子与儿媳委婉提出要把孩子接回去住,接受父母的直接教育。董嘉荣看到小孙女最近爱看的童话,开始有了想法,他想用再次制作船点,将童话的内容展现出来,给小孙女一个惊喜。搁置八年的手艺,董嘉荣开始重新拾起。十几种面粉的颜色,要用不同的蔬菜去调制,分别用在不同的动植物造型上。翌日一早,董嘉荣与孙女共同打开船点盒子,度过了属于祖孙二人的亲密时光。
主角,是每一位苏作传承人,他们无主次之分
“最适合内容的形式就是最好的形式。如果完全采用纪实性拍摄,大量使用跟拍,拍摄规模就相对很大,成本又高。因此,我采用了故事片的方式,同时还结合旁白解说,辅以纪实采访和细节的拍摄,就可以比较完整地展现苏作了。”孙曾田解释道。
使用旁白解说,是孙曾田解决影片架构问题的方式。在他看来,影片的难点在于其架构与以往纪录片不一样。影片中的每一位传承人几乎都是单独的手艺门类,他们之间没有互相联系和交集。如何将他们的故事串联起来,是制作的难点。“一般的文艺作品都有主角和配角,但是《天工苏作》的每一位传承人都是主角,无主次之分。作为拍摄者,需用力平均。这多少有些像散落的珍珠,它们中间需要一根主线,将其一一穿起来。所以,旁白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不然这些内容无法连接。”
此外,孙曾田还找到了串联的主线。在影片的整体结构中,前半部分主要呈现了苏作手艺人的技巧,并表达了传统工艺在新时代所面对的挑战;而后半部分主要展现了苏作面临的传承困境。
“香山帮传统建筑营造技艺”(以下简称香山帮),是孙曾田导演印象深刻的苏作之一,起源于春秋战国时期,形成于汉晋,发展于唐宋,兴盛于明清,曾留下许多伟大建筑,如明代皇陵、苏州园林等。老一代香山帮人信奉匠人哲学,他们做的是手艺,需精雕细磨,耗得起时间。传统的香山帮营造没有图纸,均是口传心授,房梁有多粗,飞檐有多翘,只能心领神会。老匠人认为,这就是本事。
薛东作为苏州香山帮营造新一代传承人,将香山帮的营造技巧,向现代建筑市场作推广。当薛东领导的香山帮逐步变为现代企业模式时,老一代香山帮人有些不知所措,他们没有规划地营造、看不懂图纸、工期严重滞后……这些问题同样让薛东感到无措。
薛东的父亲薛林根,作为香山帮国家级代表性传承人,他的观点是只要房子盖得好,工期延长是可以商量的;现代年轻人缺少实践经验,设计的图纸远不如匠人。而薛东坚持认为,有明确的图纸,施工就不能随意,“新的时代需要转变一下脑筋”。
最终,在苏州几百公里以外,薛东负责的大型项目已经竣工交房,全部采用标准化流程,运用大型机械建造。与此同时,他极大程度保留了香山帮古建特色。
“印象深刻的是,通过两代人观念的对比,薛东接受了现代教育,血液里又留存着香山帮的精神,让我看到香山帮既有传承,又有创新,走上了一条开阔的道路。他们用现代化的理念及现代技术,保留了传统文化中有价值的元素,发展出适合新时代的创新。他们证明了传统手工艺,一定要在继承和创新地继承的基础上不断地发展,才能持续向上生存。”孙曾田分析道。
传统,在过去亦是创新
“此次拍摄,使我对苏作有了轮廓性的认识。我觉得,所有的传统在当时一定都是创新的,才能一直生存,而后留存下来变成了传统。这次被拍摄的苏作传承人达到今天的高度,都是非常智慧的,比如苏绣国家级代表性传承人姚惠芬。”孙曾田提到的姚惠芬,是苏绣界的“顶流担当”。
每年都会有很多姑娘慕名前来拜师,但她并不急于收徒。她认为如果把苏绣当做营生,学技艺并不难,难在绣娘需要不懈的求索与创造力。比如,清末民初的苏州绣娘沈寿有感于西学东渐,把苏绣从写意山水第一次带到了现实生活,开创了仿真绣。
姚惠芬也在不断开创着新的技法。2015年,她发明的“简针绣”申请到国家专利。简针绣与苏绣完全不同,更近似起源于14世纪文艺复兴运动中的素描。将西方的人物素描与苏绣结合,耗费了姚惠芬10年的时间。在一篇工作日记中,她写道:“2013年11月25日凌晨4点,想到并记录,绣每一根线条时,都是我为达·芬奇精心打扮的过程。”
2017年,苏绣第一次进入威尼斯双年展,姚惠芬和妹妹姚惠琴一道,同当代艺术家合作,为威尼斯双年展中国馆创作了34幅苏绣作品。其中,她们用苏绣的形式创作出了宋朝名画《骷髅幻戏图》,是难度最高却最引人注目的作品。单是这幅作品,就运用了五十多种针法来表现,是苏绣工艺的又一次创新实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