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民晚报|晨读 | 夏日灭虫记

:原题为_新民晚报|晨读 | 夏日灭虫记。
儿时的弄堂住宅是较为简陋的棚户简屋 , 不少居民拥挤在狭小的空间里 , 过着蜗居生活 。 天气炎热的夏日 , 更是害虫扰民猖獗的时候 , 苦不堪言 。
新民晚报|晨读 | 夏日灭虫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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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门口躺在铺板上乘风凉的我 , 蒙眬入睡时 , “嗡嗡嗡……”讨厌的蚊子又在耳边唱起了奏鸣曲 。 我一个巴掌打在自己的脸上 , 手上沾了一摊殷红鲜血 。 又有一只花脚蚊子叮在我手背的血管上 , 肚子鼓鼓囊囊的 , 一看就知道吸了不少血 , 我立刻捏紧拳头屏住气 , 蚊子针状的嘴拔不出来了 , 被我活捉 。 我用手把它的脚一只只拔掉再拍死 , 才解了心头之恨 。
那时 , 没有电蚊香、灭蚊拍 , 也没有止痒水 , 被蚊子咬出一只只“小不点”后 , 只能用固本肥皂蘸点水涂在上面止痒 。 弄堂乘风凉的人们几乎人手一把芭蕉扇 , 既驱蚊又扇凉 。
【新民晚报|晨读 | 夏日灭虫记】一个夏季 , 总有四五次是弄堂灭蚊日 。 里弄小组长会拎着一大瓶“敌敌畏”药水 , 挨家挨户上门 。 居民拿出一张旧报纸或几张草纸 , 小组长用毛笔蘸上“敌敌畏”涂上几笔 , 收费一两分钱 。 到了晚上七点左右 , 小组长在弄堂里“叫扁”一吹 , 家家户户便开始熏蚊子了 。 母亲在这之前把家中的冷饭剩菜全部端到家门口的小台子上 , 用纱罩罩住 , 关紧门窗 , 随后才把涂过“敌敌畏”的纸放在畚箕中 , 添上少许刨花 , 拿条湿毛巾捂住鼻子后便点燃了熏纸 , 迅速逃出屋里 。 一股呛人的刺鼻浓烟升起 , 从窗户、门缝中涌出 , 让我时常咳嗽连连 。 此时 , 整个弄堂里的老老少少全坐在了自家门口 , 是邻居间“茄山河”的时刻 。 大约半小时左右 , 大家纷纷打开自家的门窗 , 用芭蕉扇把未散尽的烟雾扇出家门 。 电灯一开 , 地上常有不少被熏死的蚊子、蟑螂、苍蝇和一些飞蛾小虫 。 当晚 , 家里虽然还有“敌敌畏”的余味 , 可睡觉却安稳多了 。
还有臭虫 , 喜欢藏在草席的夹缝处、床铺板的裂缝处 , 也时常咬得我们身上一只只小红疙瘩 , 皮肤红肿 , 痒得挠个不停 。 用手捏死它 , 一摊血迹外还有一股股小小的臭味 , 很是腻心 。 傍晚 , 常能看到弄堂里的家庭主妇们抱出一张张草席 , 卷成圆筒状 , 用藤拍在草席的上上下下猛力拍打 。 一只只臭虫滚落地上 , 旁边的自家孩子会上前一只只摁死他 。 而我呢 , 怕臭虫脏了手 , 就把火钳烧红 , 一只只烫死 。 有的人家的铺板、床架和桌椅中也藏着不少臭虫 , 主妇们用缝衣针把虫抠出来摁死 , 也有的会烧上几铜铫的水 , 对准铺板、桌椅的缝隙中烧烫 。 困棕绷床的人家更是烦恼 , 为灭掉小小的臭虫 , 全家齐上阵 , 搬出沉重的棕绷床在家门口 , 先是开水浇 , 后是药水涂 , 一番大进攻 , 弄得全家人汗汤汤渧 。 我常见母亲把“敌敌畏”加水调匀后 , 装到一只喷雾罐中 , 对着床架、铺板、竹椅来个全喷杀 , 效果奇好 。
蟑螂也是弄堂人家的常客 。 它常常躲在碗橱的角落、橱柜的背面和阴暗潮湿的地方 。 它会飞会爬 , 夏日晚饭后 , 母亲把吃剩的菜肴放在台子上用纱罩罩住 , 可它照样无孔不入 , 稍有缝隙就钻了进去 。 我时常在乘风凉的时候 , 手里拿着一只拖鞋 , 蹑手蹑脚潜回屋里 , “啪嗒”一声打开电灯 , 只见蟑螂在台子上四处逃窜 , 说时迟、那时快 , 拖鞋一下子拍了上去 , 几只蟑螂就被打扁了 。 母亲也会买回一包包略有香味的蟑螂药 , 放到碗橱里、台子上、筷子筒边 , 蟑螂闻香而来 , 吃得腹胀而寸步难行 , 被我用苍蝇拍一一拍死 。
还有几乎爬过家家户户的鼻涕虫 , 身上淌着不少黏液 , 喜欢躲在水缸附近潮湿的地方和煤饼洞里 , 爬过的地方会有湿湿的印迹 。 我时常会循着印迹找到它的老巢 , 买来油石灰嵌进墙洞和砖缝 , 来个一网打尽 。 对付鼻涕虫 , 只要一把盐 。 夜里 , 我会用火钳将捉到的一条条鼻涕虫 , 放到阴沟洞旁 , 抓一把盐撒在它们身上 , 鼻涕虫身体马上紧缩 , 数分钟内 , 就化成了黏糊糊的液体 。 (陈建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