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诗人|苗雨时诗话三则:“重新做一个诗人”


乡土诗人|苗雨时诗话三则:“重新做一个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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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雨时:廊坊师范学院文学院教授 ,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 河北省作家协会第三届理事 。 主研方向:现当代诗歌 。 著有《诗的审美》、《燕赵诗人论稿》、《从甘蔗林到大都会--当代诗歌卷》等 。 《简论诗歌的时间》获河北省第三届文艺振兴奖 , 《燕赵诗人论稿》获1996河北社科联社科三等奖 。
“重新做一个诗人”
上世纪九十年代出现了一些在诗坛坚守的诗人 , 他们也进行一些各自的探索 , 并取得了某些引人注目的成果 。 但个人化的知识分子写作和平面化的民间写作 , 在楔入当下时代方面还嫌不够 , 或者还缺乏现实经验的包容力度和显得表层化 。 用陈超的一句话来说 , 就是欠缺“历史的想象力” 。
【乡土诗人|苗雨时诗话三则:“重新做一个诗人”】在多重文化语境的纠缠中 , 在社会转型的夹缝里 , 我们的诗人应该采取怎样的立场和姿态?诗人不再是时代的代言人、文化英雄、先知和预言家 , 也不再是人们生活的教师与百科全书 , 他已从这些方面退守了 。 但真正的诗人仍然应该在文化历史的时代漩涡中 , 确立自己的人生定位和找到生存下去的精神支点 。
当今的诗人 , 应该是一个“冒险者” , 一个“沉入深渊者” 。 “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 以复杂的语言与复杂的世界对话 , 在时代的贫困中寻找改变贫困的时代的力量 。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 是他一刻也不可擅离的艺术宿命 。
他应该是一个感受时代“疼痛”的幸福者 , 一个自我灵魂的拯救者 。 他在批判时代的过程中 , 首先进行自我批判 , 他愿以自己的毁灭来换取神圣世界之降临 , 就象鲁迅自比野草 , 渴望地火来烧那样……
他应该有一种人之为人的最基本的良知 。 诚如刘再复在《寻找的悲歌》中所说:
……我相信 , 冥冥之中有那么一颗心 。 那一颗使四面八方的眼泪可以汇聚成沧海的心;那一颗使人们都爱母亲 , 爱孩子 , 都向正义之门踏进的心;那一颗让人类在毕加索的和平鸽面前低首沉思的心;那一颗使所有的生灵都懂得忏悔、懂得羞耻、不会因无知而无畏、也不会因无耻而无畏的心;那一颗永远谴责着邪恶、谴责着自私、谴责着嫉妒与虚伪的心……
这颗心的名字 , 就叫做“良知”!
一个诗人永远不要轻贱自己 , 作弄自己 , 不把别人当戏子 , 也不把自己当戏子 。 如果他上演人生的活剧 , 那也应象海子、骆一禾、昌耀那样 , 是一场真正的生命悲剧!
诗与现实的对话
陈超在《深入当代》一文中曾说:“诗人面临着许多彼此纠葛的情势 。 其中最为显赫的困境是:如何在自觉于诗歌的本体依据、保持个人乌托邦自由幻想的同时 , 完成对当代题材的处理 , 对当代噬心主题的介入和揭示 。 ”
现实生活是复杂的 , 纠结着多重矛盾 , 但无论如何严酷和烦难 , 也是不容逃避的存在 。 诗人不能闭上眼睛 , 疏离现实 , 而要自觉地深入它 , 把它包容进诗歌 , 完成对其命名、剥离、批判、拆解 。 但要把现实转化为诗 , 不仅要有艺术的处理 , 还要经过诗人意识形态视域的介质 。 这里的意识形态不是指政治泛化的权力话语 , 而是多重观念在内心世界的重新排序和编码 。 巴赫金在《文艺学中的形式主义方法》一书中说:“生活 , 作为一定行为、事件或感受的总和 , 只有通过意识形态的棱镜的折射 , ……才能形成情节、本事、主题、母题 , 设有经过意识形态折射的所谓原生现实 , 是不能进到文学的内容中去的 。 ”这种论述 , 当然也适用于诗歌 , 就是人们常说的“思想中的现实” 。
面对中国的现实 , 我真希望能出现一位伟大的哲学家 , 把中国这纷乱如麻的事情说清楚 , 然而这样的哲学家并没有出现 。 因此 , 这理清乱麻的使命 , 只有由诗人们自己承担 。 与现实对话 , 需要大智慧 , 只有大智慧 , 才能传达出历史真实的声音 。 这一智慧应该是整体性的 , 哲学性的 , 它需以社会进步为导向 , 把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他人、人与自我这些文化的子系统 , 结撰成一个多维的、动态的、有机的大系统 , 但不是以人为顶点的金字塔结构 , 而是在演进和发展过程中互为生态、互相作用、互相影响的一个和谐的整体 。 以这样的智慧观照中国现实 , 庶几能弥合断裂 , 整合破碎 , 填充心灵 , 使诗歌创作具有生活的包容性、平衡性和历史的真实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