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蓑子|国学成语故事(2)只可意会难以言传的境界——玄之又玄

国学成语,浓缩历史精华;曲径通幽,遇见不一样的“中国”
老子像一段呆木头似的坐在中央,沉默了一会,这才咳嗽几声,白胡子里面的嘴唇在动起来了。大家即刻屏住呼吸,侧着耳朵听。只听得他慢慢的说道: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大家彼此面面相觑,没有抄。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老子接着说,“常有欲以观其窍。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大家显出苦脸来了,有些人还似乎手足失措。一个签子手打了一个大呵欠,书记先生竟打起磕睡来,哗啷一声,刀,笔,木札,都从手里落在席子上面了。
这是鲁迅先生的著作《故事新编?出关》里的片段,说的是老子有感于周王室衰微,骑青牛出函谷关前,被关尹喜挽留讲述《道德经》五千言的故事,里面有我们今天要讲的成语“玄之又玄”。
雪蓑子|国学成语故事(2)只可意会难以言传的境界——玄之又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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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之又玄,原指道的玄虚奥妙,后泛指事理深奥玄妙,难以理解。而现实也像鲁迅先生在《出关》里“恶搞”的场景一样,《道德经》在当时的周王朝乃至后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因无人喝彩而束之高阁——
“门外的人们,一溜烟跑下去了。屋里的人们,也不再说什么话,账房和书记都走出去了。关尹喜才用袍袖子把案上的灰尘拂了一拂,提起两串木札来,放在堆着充公的盐,胡麻,布,大豆,饽饽等类的架子上。”
——《故事新编?出关》
所谓古来圣贤皆寂寞,所谓时势造英雄。周朝虽绵延800年,但随着武王、周公等英武强者们渐渐远去,周王室不可避免地进入了漫长的衰退期。尤其是春秋、战国时期,野心膨胀的各诸侯国打着各种幌子征伐不断,在弱肉强食的环境里,人们信奉的是刀把子和钱袋子,仁义道德不过是一块遮羞布。所以,无论是孔子的“仁政”,还是老子的“无为”,在大佬们眼中统统是“轻薄为文”,甚至是歪理邪说,远不如兵家、纵横家和法家等来得痛快,自然不会被重视。
但是,大浪淘沙始见金,不废江河万古流。老子的《道德经》及由此衍生的道教文化,在社会经历了急剧的动荡颠覆之后,渐渐显示出了它顽强的生命力和不朽价值,并与儒、释一起,成为持久影响中国、东南亚诸国乃至世界各国的重要思想流派,时至今日仍有着极强的现实意义。
一、从“小我”而言,老子的“道法自然”“清静无为”思想,对中国人的精神生活(如隐士的出现),尤其对中国文学艺术(如山水画和山水田园诗等)产生了极为深远的影响,成为世界艺术宝库中魅力独特的“这一个”。饶是几千年后的今天,其倡导的清心寡欲、返璞归真的理念也具有强烈的现实意义(如低碳生活)。
二、从社会发展层面看,《道德经》总结阐述了一系列重要的社会发展规律(“道”),并对中国社会发展产生了强烈影响。除西汉初年“黄老之学”成为钦定治国方略外,魏晋时期,更是产生了以崇尚老庄哲学为核心的社会思潮——玄学。千百年来,道家玄学和儒学作为两大“官学”,源远流长,泽被后世,浩浩汤汤,无远弗届。比如,它的“治大国如烹小鲜”理念,和当今“精兵简政”以及“保持政策的稳定性和连续性”等现代行政理念不谋而合。
所谓运用之妙,存乎一心。《道德经》五千言,言简意赅,博大精深,“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论语?子罕》)。一如孔子评价老子说:“鸟,吾知其能飞;鱼,吾知其能游;兽,吾知其能走。走者可以为罔,游者可以为纶,飞者可以为矰。至于龙,吾不能知其乘风云而上天。吾今日见老子,其犹龙邪!”
我想,以“龙”比喻老子之神秘和用“玄之又玄”形容《道德经》之玄远可谓恰如其分、相得益彰。
而且,笔者对“玄之又玄”有着特殊的感情。想当年,笔者作为新闻界的新丁,到家乡所在地——原山东省莱芜市(今济南市)钢城区见习,并有幸参观了当地最著名的碑刻——位于里辛镇棋山观村的明代著名道士雪蓑子的“玄之又玄”碑。
雪蓑子,姓苏名洲,河南杞县人,因冬季常披蓑衣行走,人称“雪蓑子”。明嘉靖年间,仕途失意的雪蓑子流寓山东,与莱芜董家林村的名士董空壸和章丘进士吏部文选司郎中李开先为挚友,往来酬唱,传为佳话。
据考,玄之又玄碑立于明嘉靖三十七年(公元1559年),阴刻,碑高3.13米、宽1.18米,仅一个“之”字就长达2.62米,笔势如蛟龙腾空,观者以为非仙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