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茨海默症|愿有人爱你如初,对你深情不负

他,每次走到上海自然博物馆门前,总会放慢自己的脚步;
他,拥有一段超过70年的婚姻;
他,手绘了18本画册,记述与妻子62年来的点滴时光;
他,曾在87岁高龄时,骑着自行车穿越夜色,绕过三个街区,只为给心爱之人买一块杏花楼的马蹄小蛋糕;
他,为妻子写下了世间最深情的挽联:
坎坷岁月费操持,渐入平康,奈何天不假年,恸今朝,君竟归去。
沧桑世事谁能料?阅尽荣枯,从此红尘看破,盼来世,再续姻缘。
他,于2020年4月4日离世,享年99岁。
她,在生活极度贫困时,没有丝毫抱怨,惟愿乡野田间,布衣蔬食;
她,在长达22年的别离中,坚定如初、无怨无悔;
她,每天清晨出门排队买鱼,只为给丈夫熬一碗黑鱼汤;
她,在晚年罹患阿尔茨海默症,只能通过绘画与丈夫交流;
她,是丈夫创作的《老伴图》的原型,是“美好回忆,棠棣开花,平生鸿爪,如此年华。”短诗中的人物。
他们,是饶平如与毛美棠;
他们,是世间最平凡的夫妻;
他们,堪称中国爱情的典范;
他们,抒写了“聚散有时,牵挂无尽”的情感。
阿尔茨海默症|愿有人爱你如初,对你深情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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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平如出生在书香世家,祖父是清朝的进士、翰林院编修,父亲是民国大律师。美棠的父亲拥有一家钱庄、很多中药铺。美棠在新式学校读书,是当时的新潮女性。由于平如美棠的知识背景、兴趣审美极为相似,共同语言较多,两个人很快完婚。
然而,时局动荡,两个人突然陷入了贫穷。在平如岳父的支持下,两个人开了一家面条店,并请岳父和父亲的书记员帮忙。好景不长,两个月后面条机被偷走,店铺只好停业。此时,长子希曾出生,平如只好另谋出路。他和同学们一起在茶馆门口卖干辣椒,却因无法抛开自尊,最终生意失败。后来,平如尝试了各种各样的生意,都不太成功。
面对此情此景,美棠只是安慰平如,希望能够平安相守。“贫贱夫妻百事哀 ”,生活虽然清苦,平如和美棠却用两颗质朴的心为生活增添了几分温度。爱如细雨,润物无声。经历了贫穷,反而见证了情感。
在爱情面前,还有什么是财富呢?
02 在这什么都善变的人间,我想和你看一看永远。
“1958年9月28日,我赴安徽劳教,自此开始与家人22年的分别,家计斗转直下。动荡的年代,五个孩子正要度过他们人生中最重要的青春期,长大成人,读书学艺,上山下乡,工作恋爱。我的岳母日渐年高,正所谓母老、家贫、子幼,家中无一事不是美棠亲力操持。但幸我们从没有起过一丝放弃的念头。”
1958年,平如被下放到农村进行劳动教养,从此开始了和美棠长达22年的分离。
美棠为了补贴家用,洗衣服、当勤杂工、倒痰盂、烧炉子、拖地板,甚至去上海自然博物馆的工地搬水泥。平如之所以每每驻足,就是总感觉某一块砖可能是当年美棠所搬的水泥。因为长期在月饼厂做女工,美棠备受脊柱弯曲的折磨。
平如每天下田干活,十分辛苦。对他来说,最大的安慰莫过于可以定期给美棠和孩子们写信交流情感。尽管信中多是日常琐碎,却成为了他们之间最珍贵的回忆。而且,每年春节可以请假半月回家探亲。他总会提前半个月开始准备行李,黎明起身,夜里抵达上海。
“到家总是要晚上,全家人都非常高兴。岳母忙着在屋外的锅里蒸着咸鹅;美棠和小红在屋里加一只煤球炉,炒着瓜子和花生,炒得满室生香;孩子们吃着花生瓜子,一面就高声歌唱起来,我也拿出口琴给他们伴奏。”
22年间,因为平如,美棠总是遭到白眼。然而,饱受精神折磨与物质匮乏的她,却始终没有选择与平如撇清关系。深刻的感情能够抵御一切风雨,分离反而让彼此变得更加坚定。
03 心上有个人,才能活下去。
1979年11月16日,平如回到上海后,一家人补拍了全家福。但两个人的身体都开始出现各种问题,特别是美棠,患上了阿尔茨海默症,她开始情绪失控,甚至遗忘一切。
平如想把自己的生活现状画给美棠,就开始自学绘画。他还推掉了所有工作,全身心照顾美棠。连续四年,他每天五点钟起床,为妻子梳头、洗脸、烧饭、做腹膜透析、消毒、接管、接倒腹水、打胰岛素、记录数据。美棠的病情逐渐恶化,听力也逐渐衰退,平如用绘画也无法与她沟通。此时的平如,深刻地感受到一种被遗忘的孤独。
2008年2月6日除夕,孩子们把母亲接回家过年。然而,这却是他们的最后一个春节。再次回到医院,2008年3月19日,美棠离开了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