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子的形态特征都给人一种高洁正直,坚定不屈的形象,千百年来,是文人的心头好,不仅屡屡撰文赞颂,还时常种植在庭院中,以此立志自勉 。
白居易的《养竹记》,是难得一篇描写竹子的好文,以其简洁易懂的文笔,描写其识竹、惜竹、种竹的过程,以此表达自己识贤、惜贤之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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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文鉴赏:《养竹记》 。唐,白居易 。
正文:
竹似贤,何哉?
意译:竹子就像是贤士一般,这是为什么呢?
竹本固,固以树德,君子见其本,则思善建不拔者 。
竹子的根基非常牢固,做人也如此,根基牢固才不会随风摇摆,才能竖立道德 。君子看到竹子的根基,就会想到那些有坚定不拔之性格的人 。
竹性直,直以立身;君子见其性,则思中立不倚者 。
竹子的质地很硬直,做人也如此,硬直才能立足安身 。君子看见竹子的质地,就会想到那些中立正直、不偏不倚的人 。
竹心空,空以体道;君子见其心,则思应虚受者 。
竹子的心是空的,做人也一样,内心不自满,才会去体会和接受道理 。君子看见竹子的心,就会想到那些虚心求知的人 。
竹节贞,贞以立志;君子见其节,则思砥砺名行,夷险一致者 。
竹子的品节坚贞不屈,做人也如此,坚贞不屈,才可以立志 。君子见到竹子的品节,就会想到那些敢磨练自己名声和品行、遇到危险的境况,也能保持从一而终的人 。
夫如是,故君子人多树为庭实焉 。
因为竹子具备这么多优秀的品质,许多君子都将它种在庭院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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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元十九年春,居易以拔萃选及第,授校书郎 。
贞元十九年的春天,我白居易在选拔中及第,被授予校书郎的职位 。
始于长安求假居处,得常乐里故关相国私第之东亭而处之 。
一开始在长安城中求借住处,后来拿到了常乐里那已经去世的关相国的私宅的东亭,在那里住了下来 。
明日,履及于亭之东南隅,见丛竹于斯,枝叶殄瘁,无声无色 。
第二天,在东亭的东南角散步,见到一片竹子在这里,枝叶凋零,没什么气色,被风吹过也没有什么声音 。
询于关氏之老,则曰:此相国之手植者 。
去问了关家的旧人,他说:“这竹子是关相国亲手种植的 。”
自相国捐馆,他人假居,由是筐篚者斩焉,篲箒者刈焉,刑余之材,长无寻焉,数无百焉 。
自从关相国去世之后,其他人借住在这里,任由制作筐篚的人来砍掉,或者随制作篲箒的人去割掉,被砍伐后,剩下那些竹子,长的已经不够八尺,数量也没有一百根了 。
又有凡草木杂生其中,菶茸荟郁,有无竹之心焉 。
当中还有杂草杂木丛生,而且长得还很茂盛,这景象看起来,已经让人没有继续种竹子的心思了 。
居易惜其尝经长者之手,而见贱俗人之目,剪弃若是,本性犹存 。
这些竹子曾经由关相国亲手种植呵护,在俗人的眼中,却是如此低贱,为此我真是感到可惜呀 。但竹子被砍成割成这种状况,它们的本性,却如往常一样存在着,没有被改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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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芟蘙荟,除粪壤,疏其间,封其下,不终日而毕 。
于是我除掉那些遮蔽住竹子的杂草,清理干净并下了肥料,疏通竹子之间的缝隙,用泥土封住其根部来养活,这些工作不到一天就做完了 。
于是日出有清阴,风来有清声 。依依然,欣欣然,若有情于感遇也 。
就这样,这些竹子焕发生机之后,太阳晒了,有清凉遮阴之处,风来了,有清脆响耳之声 。竹子随风摇摆,欣欣向荣,好像在感激此次有幸遇到了我似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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嗟乎!竹植物也,于人何有哉?
感慨呀!竹子本来就是植物而已,其实跟人有什么关系呢?
以其有似于贤而人爱惜之,封植之,况其真贤者乎?
就因为它与贤者有相似之处,人们就爱惜它,培植它,人们那爱贤之心,对于那些真正的贤者,就更不用说了 。
然则竹之于草木,犹贤之于众庶 。
然而竹子在众多平庸的草木当中,就像贤者在平庸的众人中间一样 。
呜呼!竹不能自异,唯人异之 。贤不能自异,唯用贤者异之 。
哎 。竹子不能自己把自己与平庸的草木分开,只有靠人,才能将其区分 。贤者也一样,并不能将自己与平庸的众人分开,只有其他贤者,才能将己与众区分 。
故作《养竹记》,书于亭之壁,以贻其后之居斯者,亦欲以闻于今之用贤者云 。
为此,写下这篇《养竹记》,并书写在东亭的墙壁上,留赠给以后居住在这里的人,这些话,也是为了告知那些用着贤者之人,要爱惜贤者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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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析:
白居易的文章,向来以简洁易懂,率真自然著称,此篇也不例外,非常有个人色彩,描写了遇竹、惜竹、种竹的过程,这段经历,也可以看得出白居易是一个非常有恻隐之心的人 。
他住到关相国的旧居东亭时,竹子已经荒废很长一段时间了,相信在白居易来之前,也有人在此住过,但没有人会去关心一堆荒废的,被人割得七零八落的竹子 。
但白居易看到了,联想到被人抛弃的贤人,不忍厉来被人珍惜之物,却遭如此荒废和冷落 。
【竹子是贤者的象征 竹子象征人】他亲自动起手来,重新栽培,在这篇文章中,白居易善良的恻隐之心,和毅然实践的品质,同样令人称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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