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故事】安西，安西，大唐最初的梦想，最后的荣光

《凉州词二首其一》唐王翰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
“凉州词” ，有很多版本，包括王之涣那首著名的“黄河远上白云间” ，是唐朝时期专为“凉州曲”曲调而生的唱词。王翰的这一首，尤为特别，写得分明是欢饮酒宴，却又充满慷慨雄壮的豪迈之情。凉州，即如今的甘肃一带，王翰诗中所描绘的，却是凉州更往西行，他在大唐安西所见所闻。
唐朝是个很有意思的王朝，以“安史之乱”为分水岭，盛世与衰朽，治平与纷乱，截然两分，几乎刚好把帝国的289年寿命，平分为两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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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一个穿越的人，走在“安史之乱”过后，中晚唐的街头，坐在酒肆茶馆里，不晓得如何与人沟通的话，跟人聊“安西”就对了。只要你愿意聊安西，大把的人愿意放下手里活计，把你当成最熟络的兄弟，还会争抢着帮你付酒茶钱。聊起安西，他们就有说不完的话题，他们会在滔滔不绝中，忽而眉舞飞扬，忽而又泪洒衣襟。
安西，安西！大唐最初的梦想，最后的荣光。安西有什么特别？那里有最烈的酒，最快的刀，最野的情歌，最猛的风沙，那里有一望无际的热血与激情，有高歌猛进，有慷慨悲歌，那里有千锤百炼的安西肝胆男儿，从不会让人失望，永远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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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至德元年，即“安史”乱起次年， 756年， “安西都护府”受调平乱。诸将集结待行之日，相约“歃血”为誓，此番中原平叛，秋毫无犯，绝不扰民。
757年，长安城西香积寺，郭子仪对李归仁， “安史”乱起两年后，在横跨黄淮长江的漫长战线上来回拼杀的双方，都已精疲力竭之时，于此处各集结十万以上大军，展开一场中华古战史少见的，同一战场近30万人的战略大决战。
此战，于大唐，四方边镇精锐齐至，分为“安西，北庭” ， “朔方” ， “关内”三大行营，于叛军，更是集结了盘踞长安，洛阳一带的全部精锐，这是一场双方都绝对输不起的仗。
战役打响，叛将李归仁用兵诡诈，前锋骑兵诈败诱使唐军骑兵出击后，利用地形迅速将其分隔，再以两翼步兵出前护翼两侧，重装骑兵冲击唐军居中步兵大阵，转眼间唐军大阵已是七零八落，崩溃就在顷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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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身为唐军预备队的安西大将李嗣业，急忙请命郭子仪， “国家危难，至此再无回旋，我等此去，有死无生，有进无退” 。随后，李嗣业亲领安西最后的王牌， “800陌刀手” ，脱重甲，执长刀，在汹汹的败兵人潮中，袒胸逆行，以“无甲步兵”的姿态，直面叛军重装骑兵。立于阵前，李嗣业高声呼喝，舍死拼杀，史载“当嗣业刀者，人马俱碎” 。安西陌刀军不顾生死的浴血搏杀，终于稳住了战线，不断有后继者扛起阵亡者的长刀，陌刀大阵结成，战局形势立转，惟见雪亮刀光飞舞， “如墙而进” 。
沙场争锋，中华自古讲究一个“义”字，重视“大义”的名分。所谓“并敌一向，千里杀将” ，正是强调人心对于战斗力影响的重要性。 “舍身取义” ，从来不是一句空谈，海横流方见英雄本色” ，没有这个“义”字支撑，能够想象吗？有“义”无“义” ，香积寺一战，唐军叛军战力相差无几间，就显出了天壤之别，眼看就要崩盘的战线，在安西800男儿舍生忘死的浴血搏杀下，再度平稳，经此撼天动地的气势所感，唐军在错失先手，几近崩溃的情况下，一举扭转颓势，打出了一场惊人的，教科书般的，以微弱的兵力，兵种投入变化，改变整体战线态势的逆风翻盘，拿下了这场关键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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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变战局的，是李嗣业，是800陌刀军吗？是，也不是！数十万人的大会战，战线的倾颓， 800人无足轻重，是他们有去无回，飞蛾扑火的逆行，激发了唐军心中的“义” ，才有了前赴后继，于败局中重新结成大阵的壮举。
诸君可知，要完成此等壮举，身为唐军核心，又再为陌刀军核心的李嗣业，在这血肉横飞的战场之中，其时正在承受着何等压力？他自己当然知道，从他跟郭子仪说出的那番话，生死早已置之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