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有什么意义 活着有什么用( 三 )


到这里 , 我们可以理解到 , “意义”是人的语言 , 是人类用以维护自己的核心观念 , 完全是站在人的视角表达的 。如果不站在人的视角表达 , 会怎么样呢?
《庄子·则阳》里有一则故事 。话说 , 有两个国家 , 为了争夺利益、地盘总是发生战争 , 各自做了最大力度的战争动员 , 组织了最为强大的军队 , 动用了最为先进的杀戮机器 , 每次战斗都血流成河 , 尸横遍野 , 战场变成人间地狱 , 死亡人数以万作单位 。战斗胜利的国家 , 追赶败军 , 常常要以十天为单位地计量时间 。好 , 如果你是这个国家当中的一员 , 你感觉怎么样啊?面临生死的恐惧 , 和末世的绝望 。
好 , 那我们现在告诉你 , 上面这两个国家 , 他们分别有国名 , 一个叫触国 , 一个叫蛮国 , 他们是蜗牛的两个角上的国家 。他们之间的战争 , 叫触蛮之战 。听到这个消息 , 你有什么感受?哦 , 这样啊 , 那他们不管死成什么样 , 也没关系吧 。生死在这里 , 就没有关系了 。我们知道 , 人的身体上 , 每天都会有大量的细菌出生和死亡 , 有大量的细菌在作战 , 你会觉得细菌们的战争和死亡 , 有任何内心的触动吗?你们家小区的草丛里 , 有两窝蚂蚁 , 蚂蚁之间发生了世界大战 , 死亡无数 , 末日来临 。你会感觉到什么吗?你连知道都不会知道他们 。为什么同是生死 , 我们自己的生死如此重要 , 细菌和蚂蚁的生死 , 啥也不是了呢?这之中 , 除了自我中心的幻觉之外 , 还有一个人类中心的幻觉 , 这通常不会被觉察到 。
我们借助现代科学的成果 , 来看一下“人类”这个事物 。1977年美国发射了旅行者1号宇宙探测器 。这是至今为止 , 离地球最远的人造物 。截至2019年10月止 , 旅行者1号正处于离太阳211亿公里的距离 , 已经到达了遥远的太阳系边缘 。1990年 , 在冥王星附近 , 科学家把探测器的镜头摇回来 , 望着地球的方向 , 拍了一张照片 。这是在64亿公里外看地球 , 当中地球的大小只占整张照片的0.12像素 , 科学家好不容易才在当中找到地球 。这张照片 , 被命名为《暗淡蓝点》 。1996年5月11日的一个学位颁授典礼上 , 美国著名的天文学家卡尔·萨根透露了从这张照片得到的深层启示 , 他说:“你所爱的每一个人 , 你认识的每一个人 , 你听说过的每一个人 , 曾经有过的每一个人 , 都在它上面度过他们的一生 。我们的欢乐与痛苦聚集在一起 , 数以千计的自以为是的宗教、意识形态和经济学说 , 所有的猎人与强盗、英雄与懦夫、文明的缔造者与毁灭者、国王与农夫、年轻的情侣、母亲与父亲、满怀希望的孩子、发明家和探险家、德高望重的教师、腐败的政客、超级明星、最高领袖、人类历史上的每一个圣人与罪犯 , 都住在这里——一粒悬浮在阳光中的微尘 。”这样一个0.12像素的地球 , 就是当下的真相 , 就是人类的真相 。
多么浩瀚的宇宙 , 这就是现实 , 就是现在、此刻、当下的现实 。这就是实况 , 这就是实相 , 这就是实际 , 这就是实情 。在这个真实之下 , 在这个尺度的真实之下 , 我们基于个人中心和人类中心的价值设计还有效吗?
当我们去思维人最终要死亡 , 人类终将毁灭 , 当我们从宇宙的角度反观人类时 , 人类原有的话语体系 , 就不再适用 , 那时 , 虽然我们仍然习惯性地使用概念、逻辑来思维 , 用语言来表达 , 但是 , 我们思维的触角 , 已经超出了人类原有的价值构建 。这时 , 我们隐约地把自己放在“我是宇宙”的这个层面来考虑问题 , 我既然是宇宙 , 则我再也不是人类 , 因此 , 对人类的否定必然随之产生 , 但自己又并没有清醒地意识到这个情况 , 这个自己与自己作对 , 自己反对自己的状态 , 引发了难以调和的痛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