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洛德?贺欧夫各特:彻底证明弱哥德巴赫猜想(二)( 二 )


问:您平时是怎么工作的呢?
答:你看,我会看书(指着桌面上的一大堆书) 。在法国这里,我将绝大部分工作时间花在了搞数学研究上,不过我也会跟数学家朋友们聊聊天,也会去带博士,也会去教课 。我觉得对于数学家来说教课是很重要的 。我挺喜欢教课,偶尔去一下那种,有很多人教课比我好得多 。我喜欢去讲一些大家都比较熟悉的东西,但是用一些新的理解和思路去讲 。我不太喜欢那种每个学年的例行讲课 。
我在法国的这个职位有一点好处,就是比较自由 。除了研究以外,我可以去教课,可以到全球各地与别人合作 。我觉得这是一件好事,我相信数学的未来在于全球合作 。在欧美的数学家也应该多去欧美以外的地方,像是南美和亚洲,去传播数学 。
问:您曾经到印度和秘鲁授课,这就是您的动机吗?
答:正是如此 。我觉得这是个很好的经验,那里有不少有才能的学生 。我很快就要在秘鲁主持一期暑期学校了 。对我来说,这是个很重要的事业 。我在秘鲁授课的一个原因当然是我出生在秘鲁,但我觉得每个人都应该走出去传播数学,在世界的每个角落 。每个人都可以由此得益,不失为很好的体验 。
问:既然您在法国、美国工作过,又曾经到印度、秘鲁授课,能给我们讲讲这些国家之中数学研究与教学的差异?
答:比如说秘鲁,如同其它南美国家,数学研究在大概二十世纪起步,但由于国家本身经历的种种磨难,现在在秘鲁做数学并非易事 。图书馆不够好,在城市生活也不轻松,薪水也不够高,能做研究的大学也很少 。对于秘鲁的学生,他们通常会互帮互助,也有些机构会帮助这些学生,但能让他们接受到足够训练,成为研究人员的体制却仍不完全 。秘鲁的学生可以到别的国家求学,比如说美国或者法国,然后成为研究人员 。但秘鲁本身的体制也正在不断完善之中 。
再看美国,对于研究人员来说最大的不同就是有了更多的自由,可以与更多的人合作 。在法国有更多与拉丁美洲的合作项目,可能是因为语言更为相近的缘故 。
问:对于希望学数学的中国学生,您有什么建议?
答:啊,这是个好问题 。我就从数论方面讲 。如果希望学数论的话,需要掌握很多领域的知识,而不仅仅是数论 。全面的数学教育是很重要的 。另外,数学不仅仅是理论的构建,还包括对实际数学问题的解决,应该注意到这一点 。
我最喜欢的一本数学书是维诺格拉多夫的一本小书,书名是《数论基础》(Elements of number theory) 。我是在13岁生日时收到这份礼物的 。这本书不难,而且有很多很好的习题 。当然,我现在的证明改进了维诺格拉多夫的结果,这纯属巧合 。我小时候,秘鲁的书不便宜,但有个出版社专门出版一些不太贵的西班牙语数学书,这些数学书都不错,至少我买得起,从中也获益良多 。
我认为兴趣对于做数学是很重要的 。数学研究不仅仅是一种职业(job),更是一种使命(vocation) 。当然会有困难的时候,但最重要的,还是将它视为自己的使命 。毕竟人生苦短,虽然在工作外还有生活,但工作还是占据了很大一部分的时间,这些时间还是花在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上为好 。我们应该做有用的事,但同时最好也做最适合自己的东西 。
问:有很多不做数学的人,觉得数学很困难而且很无聊,您怎么看?
答:我觉得这是因为他们没有接受到好的数学教育 。
现在有一种很不好的现象 。一个人可以堂而皇之说自己不懂数学,没人会指责他;但对文学的态度却截然不同,自称没读过莎士比亚或者论语的人往往会遭人白眼 。
不过也有例外 。有一次我和一位朋友在法国南部开会,因为错过了公交车,于是在路边干等着 。有位好心的司机看见我们,载了我们一程 。在车上闲聊时,他告诉我们他很喜欢数学,认为数学和戏剧同等有趣 。当然这种人很少,不过还是有的 。
当然,数学、戏剧,还有别的很多东西都很有趣,但会将它们相提并论的人并不多,而这些人之前大多从事过技术性工作 。在一般的群体中,更常见的态度是自称会读小说而完全不懂数学,而且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我觉得这大错特错,人们不应该将自己的无知作为骄傲的资本 。
问:对于数学科普,您怎么看?
答:我认为数学普及很好,数学研究可以由此传达大众,但我们也应该指导对数学感兴趣的年轻人去接受更严肃的数学教育,以成为数学家或者科学家 。数学研究者一般在很年轻的时候就开始做数学,比如说高中毕业之后或者在大学里 。我认为面向大众的数学普及是很好的,但面向这些年轻人的,比较高层次的数学普及也是很重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