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健闻」武汉“重启”第一天我走上街头,2个月来那些忘不了的声音历历在耳


「八点健闻」武汉“重启”第一天我走上街头,2个月来那些忘不了的声音历历在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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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3月25日 , 解放大道的一个人行天桥上 , 从上往下看 , 车来车往 。 本文图片均为吴靖拍摄于3月25日 。
最近两天清晨 , 闹钟还没响 , 窗外持续的车流、鸣笛声先一步叫醒了我 。 消失了两个月 , 在我快要习惯死寂时 , 它回来了 , 这是一个在900多万人口的城市 , 最常见不过的声音 。
3月25日 , “封城”63天后 , 武汉“重启”了 。
根据3月24日湖北省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肺炎疫情防控指挥部的通告 , 4月8日武汉市解除离汉通道管控措施 , 全面解封 , 在此之前 , 3月25日 , 武汉市以外地区解除离鄂通道管控 , 而武汉也恢复部分公交线路运营 。
我来到武汉也快两个月了 。 封城第7天 , 我住到了汉口的解放大道 , 离同济医院本部只隔着一条斑马线 。 傍晚刚到酒店 , 天快黑了 , 我放下行李就出发了 , 走进一条居民小巷 , 几乎没有人 , 路两旁是上了年纪的老小区 , 几家水果店正要打烊 , 路过几栋刚被拆了一半的空楼 , 整条街只听见我运动鞋气垫与地面摩擦发出声音——呲呲——呲呲 。 我心里一阵哆嗦 , 一看手机 , 这才6点 。
拐过这条街 , 从老远处的另一条街就传来一阵震天的喇叭声 , “疫情期间 , 请居民不要出门 , 遇到问题请立刻联系居委会” , 心安了不少 , 前面应该是有人了 。 走近看 , 这个社区居委会的工作人员干脆在路边放了一张桌子 , 桌子上铺满了新冠疫情科普册 , 还有一个在循环播放的喇叭 。 听到声音 , 真好 。
武汉差不多在这个时间点启动了对小区的封闭管理 。 当时微博上的求助信息纷飞 , 一些人悄无声息地死在了家中 , 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 但我走访社区时 , 很少能听到哭泣声 。 在社区里 , 我耳边经常响起气急败坏的吵架声 , 居委会工作人员互相吵 , 居委会和居民吵 。
第一次去居委会 , 听不懂武汉话 , 只看到五十多岁的女书记 , 小小的个头 , 对着几个男保安怒吼 , 气得面色发白 , 嗓音沙哑 , 一个一个字劈里啪啦从她嘴里蹦出来 。 整个老小区 , 都响彻了她的声音 。 事后 , 她告诉我 , 当时上级临时通知 , 要求保安24小时轮流值班看守小区 。 保安不愿意 , 好几个人辞职了 。 后来某天 , 她大哭了一场 , 给我打电话 。
我问她:“怎么了?”
她说 , 副书记的家人发热了 , 作为密切接触者可能要隔离了 。 只剩下她“一个人战斗” , 该怎么办?她声音嘶哑 , 说没有副书记的帮助 , 她“撑不到今天” 。
「八点健闻」武汉“重启”第一天我走上街头,2个月来那些忘不了的声音历历在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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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协和医院本部的急诊大厅门口 。
刚开始 , 全城街巷寂静 。 晚上步行或骑车回酒店的路上 , 我总是试图弄出一些声响 。 我会随时给妈妈打视频电话 , 放大声量 , 壮胆子 。 某个周末 , 我和一位朋友在酒店一起看了一部2007年的电影《我是传奇》 。 电影里 , 人类在2012年被不知名病毒感染 , 纽约成了一座空城 。 我说 , 这不就是现在的武汉吗?他开玩笑 , 武汉可好多了 , 武汉的马路还没有遍地杂草 。
武汉的声音都去了哪儿?在医院 。 随便去一家医院的急诊大厅 , 无一例外 , 咳嗽声此起彼伏 。 是短促的干咳 , 声音不大 , 但足以让旁观者一时乱了手脚 。 封闭的空间里 , 还时不时夹杂着喇叭声 , 大多数时候是在找人 。 医生护士顾不上形象 , 用力拨开人群 , 从一片混乱里 , 把要找的人捞出来 。
2月初的一天晚上 , 我和一个朋友约好去同济医院门急诊看看 。 刚到急诊门口 , 花坛周围随处坐着人 , 每个人身边都支着一个输液杆 , 在打点滴 , 有私家车的 , 干脆人坐在车里 , 输液杆支在车外 , 当时温度还只有5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