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城晚报』新冠肺炎逝者遗体病理解剖“世界第一人”:当时病毒把大家打得有点蒙了


『羊城晚报』新冠肺炎逝者遗体病理解剖“世界第一人”:当时病毒把大家打得有点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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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城晚报』新冠肺炎逝者遗体病理解剖“世界第一人”:当时病毒把大家打得有点蒙了】
刘良(右一)和他的团队成员
2月16日凌晨 , 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法医系教授、博士生导师、湖北省和武汉市司法鉴定协会会长刘良陆续带领团队 , 完成世界上首例新冠肺炎逝者遗体解剖 。 至今 , 他们已经进行了10例遗体解剖 , 初步完成前9例遗体的病理报告 。3月4日 , 国家卫生健康委下发的针对新冠肺炎的试行第七版诊疗方案中 , 将病理改变加入了诊疗方案中 , 刘良在自己的微博上写道“终于等到你!深入研究没放弃!”3月18日 , 刘良接受羊城晚报采访人员专访时表示 , 尽管国内疫情已经大大缓解 , 但仍有许多“问号”需要病理解答 , 他们将继续努力 , 以获得更大突破 。在已经公布的病理中 , 刘良特别提出 , 目前仍需高度重视病理解剖中发现的“痰栓”问题 , 通过解决“痰栓”问题 , 或将可以控制部分轻症病人发展到重症 , 解决患者肺部失去代偿能力的问题 。◎紧张开展首例遗体解剖工作羊城晚报:第一例遗体解剖是在怎样的状态下开展的?刘良:那天上午(2月15日)国家卫健委召集很多做病理研究的人开会 , 讨论遗体解剖能不能做、怎么做 。 会上讨论的结果是:必须要做 , 而且要尽快开展 。 武汉金银潭医院得到这个消息后 , 很快做通了家属的工作 。 2月16日凌晨1时多 , 我们正式开始第一例遗体解剖 。 当时 , 医院没有P3级负压解剖室 , 我们把一个手术室简单改造了一下 , 有没有达到标准不知道 , 只能说是冒着极大的生命危险 。羊城晚报:面对风险 , 你们是怎么做个人防护的?刘良:我长年搞法医 , 解剖是我的特长 。 但那种情况下完全是个未知数 , 只能想土办法、笨办法 , 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 。 口罩戴了两层 , 防护服穿了两层 , 里外还穿了隔离衣 , 这就是四层了 , 再加上防护手套三双 。 记得当时没有正压头套 , 戴了一个N95口罩 , 又戴了一层外科口罩 。羊城晚报:当时为什么急着做病理解剖?刘良:在前面一段时间里 , 病毒把大家打得有点蒙了 , 有好多疑问需要病理解释 。 比如 , 病人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没了?毛玻璃样片(大白肺)到底是什么?有些病人为什么只是一直干咳?没有症状的、沉默型的病人是怎么回事?临床对这些问题只能分析 , 然后想办法对付、处理 , 但还是会有盲点 。羊城晚报:做第一例病理解剖 , 发现了什么?刘良:整个肺是鼓起来的 , 膨胀得很厉害 。 颜色也不对 。 第一例病人的肺泡损害很大 , 导致人的通气、换气出现了很大问题 。 但我们没有轻易下结论 , 要搞清楚这个问题是普遍性还是个别性的 。 如果其他人也是这样 , 那它肯定是病毒引起的 。 如果其他人的肺不是这样子 , 就得掂量掂量是不是还有其他疾病 。◎“痰栓”问题需要高度重视羊城晚报:您和团队目前解剖的病例有哪些特点?刘良:我们团队目前解剖了十例遗体 , 其中九例的病理结果已经出来 , 有一个是最近才解剖的 。 九例病例有个特点 , 都是中老年人 , 没有青壮年 , 最小的50多岁 。 另外 , 这些人都是在危重状态下死亡的 , 没有病情突变的情况 。 所以 , 这些病理也只代表了一部分人的样本 , 不能涵盖全部 。羊城晚报:在现已公布的病理当中 , 对很多器官的病变都进行了分析 , 您认为最应该重视的问题是什么?刘良:“病理改变(一)”里面描述——肺内支气管黏膜部分上皮脱落 , 腔内可见黏液栓形成;少数肺泡过度充气、肺泡隔断形成囊腔形成 。 我个人认为 , 临床上对这个问题依然要引起高度重视 。我们解剖时发现 , 肺泡里面充满坏死成分 , 细小气道内也有坏死成分(痰)堵着 。 这种在末梢的痰非常黏稠 , 像浆糊一样 , 无法咳出来 。 就像一棵倒着长的树 , 肺泡是树叶 , 树干是气道 , 树叶出了问题 , 让树干往外引流很难引出来 。 解决“痰栓”问题或可控制轻型病人发展到重型 。 因为痰在里边堵着 , 会导致引流不畅、病毒蔓延 , 一旦蔓延到肺中央靠近肺门时 , 肺的换气功能、通气功能就都不行了 。羊城晚报:“痰栓”问题的发现目前在临床上是否已发挥作用?刘良:是的 。 虽然这么深的痰你用吸痰器吸不着 , 但是我们有纤维支气管的导管 , 它比较细 。 即使下不到最深的地方 , 也可以先下到支气管、叶支气管、段支气管 , 逐渐靠近病变区域 。 这时候再用压力吸出来 , 一下吸不出来就慢慢吸 。 现在临床上就是这么做的 , 我了解到一个用纤支器救治已经大白肺的病人 , 吸了几次就不是大白肺了 , 变透明了 。◎未来希望能建带负压解剖室羊城晚报:下一步病理研究是否会不断更新病理特征?刘良:这是有条件的 , 除非有了相应的病例解剖 。 如果没有病例来源 , 就做不了病理研究 。 现在还有好多“问号”在等着我们 。 比如 , 有的病患明明病情已经缓解但又突然加重 , 他们的机体发生了什么变化?病毒是否会终身携带?这些都是未知数 , 如果有合适的遗体捐献者 , 我们要继续做 。羊城晚报:对于这样的病理解剖 , 您认为该如何未雨绸缪?刘良:首先是希望建设固定的、带负压的解剖室 , 以应对突发流行病;其次 , 要储备好防护装备、装置 , 避免不时之需;再次 , 准备更多的移动式装置 。此外 , 希望进一步完善《传染病防治法》 , 尤其是针对特殊情况下如何实行病理解剖方面 , 应有更合理的条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