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池墨，东风画不完——《清门书屋仿古册》读记|张国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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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文：张国顺
绘画：王长安
编辑：老友、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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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门书屋仿古册》读记
张国顺
长安有清门，清门居长安。长安画清门，清门话长安。
清门长安者，长安人也。大号王长安。虽在铁路劳作，却务文田雅事。为山河描画，为人物绘像，为铁路立传，为世事论理。
长安兄坐花甲望古稀，离岗不释手，依然孜孜不倦，深耕不掇。
王兄是长安画派：“一手伸向传统，一手伸向生活”艺术主张的践行者。劳作的生活和生活的劳作，于他，只是反复的咀嚼和反刍便是了。只是城里喧嚣、华丽、热烈，却少了静谧、纯朴、和谐。将画作呈于时下众生，对话山河与古人，既是长途，亦是捷径。于是，每与山水交欢，便得许多水墨子嗣。常与古贤对饮，深获不少道法真传。
近来，居家隔离防冠疫，不得出屋出门，亲近自然。倒让他静心与敬仰的先贤一一对吟对饮。道不完的山水情感，说不尽的世间冷暖。假山林溪泉、墨竹幽院、孤舟垂钓、拄杖独行之图画。寄老僧般空寂、隐者似闲情。《清门书屋仿古册》便有了这般模样。
微信圈里发图七幅，且配短文释解绘画、乃至人生体悟，以餐众友。偏我眼细心浅，挥之不去，难以自拔。把我入了图画，把画刻在心底。妄揣画意又不敢自信，一番咬文嚼字，配作诗文读画读人，十分畅快。发兄评点，获赠言：为古人画增了新意。又是一番得意，再索十余幅，昼夜用心，四日集成。
快哉！快哉！短文记之。
到此，思绪难收，再缀些题外话语。
与长安兄相识，已二十年了。颇有些话要与他说，与人说。
长安兄对书画之喜爱，发于孩童，止于何时，遥望不得。博览群书，遍访名师，深得画理。许多时候，谈技论道，言古说今，滔滔不绝。自信的眼睛，炯炯有神，似已入了从心所欲的境界。
我也亲见过他请教先生时的谦恭。凡遇德艺双馨者，无论年龄大小，认真诉困惑，悉心听意见。无异于一名学童。如此，我便读懂了“子曰：从心所欲不逾矩。”
陕西神奇，南北狭长。以秦岭、黄龙山为界，分作三段。地理、气候、文化、民俗、风情迥异。
陕南，在秦岭以南，颇有南国之俊秀。润山水亦润女子。陕北，在黄龙山以北，是农耕与游牧文明的交接处。大漠之苍阔，养丈夫亦养美人。关中沃野，为天府旧地。南山之陡峻锐利，黄塬之苍茫粗犷，同时印刻在关中儿女的五官身手，刻进了灵魂与骨髓。
八水绕长安，特别是渭水从关中腹地横穿东西，在潼关入了陕、山、豫的界河——黄河。让关中有了温柔、弹性。堆磊了文明的土壤，生长了帝国王朝之气。王长安在此生长，自然是典型的关中汉子。其质当如此也。其文得于贵地，得于祖辈的言传身教。更得益于不歇的对儒释道的研学。文质彬彬如斯也。
长安之画，岭南元素较多。加入些古意，生活就是一定意义上的艺术了。注入个人情感，画面的节奏和旋律，便与他人有了区别和距离。这可能就是个人面貌吧。长安兄前期的作品多有大面积淡墨、浓墨，加些花青，似乎入了千年古刹，沉郁而凉荒。透视出对生命多样和禅意的思索，折射了对生活的纠结与追求。也有许多缘于前朝文人士子的理想山水，山峰高耸，云雾缭绕。退休后，沉入乡下数月，忽然就画了一批似白描、像工笔、类写生的杰作，夺得一众喝彩。
生活是美好的，更是多样的。我以为，称作大杂院比较形象，各色人等，各种事由，纠缠交错。是非与对错，不是普通人的主要问题。奋进与退却，也要因时、因人、因势而定。这一切的关键，其实是哲学的“度”的问题。
被生活拥抱的他，入了大杂院，悲悯生命的情怀与愤懑失道者的情绪，又把他纠结为一个矛盾体。这本来就是生命的本象。一方面是谦谦君子，另一方面秦人之耿介脾性依然难以遮掩。遇不淑之徒，多敬而远之。逢狂妄之辈，皆缄口不言。同行中，凡有妄言诳语，立即垂首讷言，饮茶吃酒夹菜，作未闻之状。避之不及，以酒、茶、话岔开了之。终是胸中块垒。某一日，朋友圈里便有短文，就事说理，言语犀利，入木入骨。不信当局者仍迷，反正我已受了刺激。
然，其画作却始终是恬淡意味，全无乖张戾气。极称吾心。青丝遭遇贵人，鬓霜不失诤友。人生之大幸也。爱其年长而壮心不衰，画新而不少古趣。离别无酸腐情态，相逢依然淡茶稠酒。有此等益友，夫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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