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驼祥子把谁的XX咬下来的 骆驼祥子虎妞的性格特点相关情节( 三 )


他攥着那打儿票子,呆呆的看着她,一直到桥背把她的头遮下去 。灰云又把月光掩住;灯更亮了,桥上分外的白,空,冷 。他转身,放开步,往回走,疯了似的;走到了街门,心中还存着那个惨白冷落的桥影,仿佛只隔了一眨眼的工夫似的 。
到屋中,他先数了数那几张票子;数了两三遍,手心的汗把票子攥得发黏,总数不利落 。数完,放在了闷葫芦罐儿里 。坐在床沿上,呆呆的看着这个瓦器,他打算什么也不去想;有钱便有办法,他很相信这个扑满会替他解决一切,不必再想什么 。御河,景山,白塔,大桥,虎妞,肚子……都是梦;梦醒了,扑满里却多了三十几块钱,真的!
看够了,他把扑满藏好,打算睡大觉,天大的困难也能睡过去,明天再说!
躺下,他闭不上眼!那些事就像一窝蜂似的,你出来,我进去,每个肚子尖上都有个刺!
不愿意去想,也实在因为没法儿想,虎妞已把道儿都堵住,他没法脱逃 。
最好是跺脚一走 。祥子不能走 。就是让他去看守北海的白塔去,他也乐意;就是不能下乡!上别的城市?他想不出比北平再好的地方 。他不能走,他愿死在这儿 。
既然不想走,别的就不用再费精神去思索了 。虎妞说得出来,就行得出来;不依着她的道儿走,她真会老跟着他闹哄;只要他在北平,她就会找得着!跟她,得说真的,不必打算耍滑 。把她招急了,她还会抬出刘四爷来,刘四爷要是买出一两个人——不用往多里说——在哪个僻静的地方也能要祥子的命!
把虎妞的话从头至尾想了一遍,他觉得像掉在个陷阱里,手脚而且全被夹子夹住,绝没法儿跑 。他不能一个个的去批评她的主意,所以就找不出她的缝子来,他只感到她撒的是绝户网,连个寸大的小鱼也逃不出去!既不能一一的细想,他便把这一切作成个整个的,像千斤闸那样的压迫,全压到他的头上来 。在这个无可抵御的压迫下,他觉出一个车夫的终身的气运是包括在两个字里——倒霉!一个车夫,既是一个车夫,便什么也不要作,连娘儿们也不要去粘一粘;一粘就会出天大的错儿 。刘四爷仗着几十辆车,虎妞会仗着个臭囗,来欺侮他!他不用细想什么了;假若打算认命,好吧,去磕头认干爹,而后等着娶那个臭妖怪 。不认命,就得破出命去!
想到这儿,他把虎妞和虎妞的话都放在一边去;不,这不是她的厉害,而是洋车夫的命当如此,就如同一条狗必定挨打受气,连小孩子也会无缘无故的打它两棍子 。这样的一条命,要它干吗呢?豁上就豁上吧!
他不睡了,一脚踢开了被子,他坐了起来 。他决定去打些酒,喝个大醉,什么叫事情,哪个叫规矩,囗你们的姥姥!喝醉,睡!二十七?二十八也不去磕头,看谁怎样得了祥子!披上大棉袄,端起那个当茶碗用的小饭碗,他跑出去 。
风更大了些,天上的灰云已经散开,月很小,散着寒光 。祥子刚从热被窝里出来,不住的吸溜气儿 。街上简直已没了行人,路旁还只有一两辆洋车,车夫的手捂在耳朵上,在车旁跺着脚取暖 。祥子一气跑到南边的小铺,铺中为保存暖气,已经上了门,由个小窗洞收钱递货 。祥子要了四两白干,三个大子儿的落花生 。平端着酒碗,不敢跑,而像轿夫似的疾走,回到屋中 。急忙钻入被窝里去,上下牙磕打了一阵,不愿再坐起来 。酒在桌上发出辛辣的味儿,他不很爱闻,就是对那些花生似乎也没心程去动 。这一阵寒气仿佛是一盆冷水把他浇醒,他的手懒得伸出来,他的心里不再那么热 。
躺了半天,他的眼在被子边上又看了看桌上的酒碗 。不,他不能为那点缠绕而毁坏了自己,不能从此破了酒戒 。事情的确是不好办,但是总有个缝子使他钻过去 。即使完全无可脱逃,他也不应当先自己往泥塘里滚;他得睁着眼,清清楚楚的看着,到底怎样被别人把他推下去 。
灭了灯,把头完全盖在被子里,他想就这么睡去 。还是睡不着,掀开被看看,窗纸被院中的月光映得发青,像天要亮的样子 。鼻尖觉得屋中的寒冷,寒气中带着些酒味 。他猛的坐起来,摸住酒碗,吞了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