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有趣的分裂
在互联网环境下,基于利益边际的青年亚文化群体在不断发展、细分、扩散、成熟 。以青少年为主体、相对于母体文化和主流文化,它是一个边缘的、反抗的文化群体,在生活方式上、主意、表达风格等方面对主导文化进行了颠覆和重构 。缩略语在这些群体中的流行,说明在言语表达上已经开始形成独特的交流方式,来“帮助”青少年兴趣群体的识别与分离 。
尽管青少年年龄相仿,而是因为口味不同,形成对缩略语认知的巨大差异,反映了一种“话语代沟”的存在 。这个概念来源于社会转型期“童代沟”现象,即“在一定的社会中,生于同一时期,经历了同样的环境变迁和社会变迁的一群人在价值观上、意识形态、言语表达、行为取向、生活方式等等都有明显的差异、矛盾和隔阂的状态和现象 。”“话语代沟”就是这种童代沟在表达和交流话语方面的表现 。“青少年”在这个传统的代际群体中,有人认为缩写很无聊,不愿意学习这些语言的青少年(称为“现充”:现实生活很充实)属于网络代际“老一代”;恰恰相反“在微博/朋友圈/豆瓣屋”(形容每天都在网上生活)的“新一代” 。
前者通常对缩写一无所知,后者能熟练地将缩略语与日常用语进行切换和混合,它们通常被描述为“说话风趣,人比较开朗,朋友圈广,爱水群,有很多方法可以理解”,存在于两者之间“话语代沟” 。这种现象的出现,说明缩略语对青少年基于兴趣的分化的影响不仅仅是横向的,但是有了互联网的社交逻辑,根据介入的深度,有相似之处“代际”的区隔 。
文章插图
二、亚文化视角下的网络缩略语解读:一种亚文化资本
(一)和抵抗游戏:网络缩略语的亚文化表征
胡江峰将亚文化定义为“通过程式化、另类的符号挑战主导文化,从而建立一种依附的文化认同方式” 。伯明翰学派认为,亚文化是有抵抗力的、风格化、边缘性的三个特征,是一个在社会中处于相对弱势地位的群体,用较为“软性”的方式,与主流文化的协商和对抗 。使用缩写,反映了青少年如何通过话语戏仿和抵制亚文化 。
青少年自己在家、在社会上的地位和权力是有限的,这也是它成为亚文化最重要主体的原因 。在亚文化群体中使用缩写,除了维持群体和划定界限之外,也有反抗主流文化的意义,青少年使用时可以获得一种隐秘的快感 。类似于马来西亚的农民用无声抗议作为隐藏文本,青少年隐藏的方式是使用其他群体无法识别的缩写作为“暗语”,对所指进行一定程度的编码 。“如果你不想被父母理解,会选择缩写,和朋友分组也是这个意思 。”此外,在主流媒体上,对英文缩写的限制更严格,倡导汉字传统、纯粹性 。然而,亚文化群体的话语体系是边缘的,并且主要通过社交媒体而非大众媒体传播,更随意的单词和短语的缩写不仅会受到限制,相反,它会被认为“有意思”、“时髦”,它有更多的亚文化风格,形成象征性的抵抗 。
这种抵抗的象征意义,还体现在青少年使用缩写时的“游戏”心态 。向繁体中文字符表达式添加字母组合,首先是形式新颖、绊倒的视觉效果,符合青少年求新求变的心理特点 。“首字母缩略词更高级一点,也可以在一大段文字中一目了然,很亮眼 。”其次,可以增加话语中的幽默感、娱乐效果与创作“有意思”话语氛围,是缩略语受到青少年青睐的重要原因 。这种“玩”的心态,本质上也是青少年情绪和压力的宣泄 。就像郑曼宁对草根话语中戏谑的解读:“戏谑的作者在编码的时候植入了自己的智慧和内心,解读人也需要有相当的智慧,这种不言而喻的表达方式符合中国含蓄的传统文化表达习惯,也有利于找到志同道合的精神朋友,缓解精神焦虑 。”
(二)作为亚文化资本的缩写
桑顿以布迪厄为原型“文化资本”,提出“亚文化资本”(subcultural capital)的概念,用来解释“酷”为标签、以蔑视主流文化为荣的年轻人,如何衡量他们的另类文化价值 。亚文化资本分化了群体、具体化和客观化、颠覆主流阶级判断、受媒体影响和构建的特征,这些都能在亚文化群体中青少年使用缩写的现象中得到反映 。因此,缩略语具有亚文化资本的性质和功能 。
1、简短的“酷”属性
乔纳森·特纳建议,文化资本是“那些非正式的人际交往技巧、习惯、态度、语言风格、教育质量、品味和生活方式 。”在布迪厄的文化资本理论体系下,经济资本、社会资本对文化资本的积累、占有和分配会产生决定性的影响 。在亚文化群体中,“阶层”划分并不遵循固有的社会阶级判断,而是一套休闲设备、具有独特逻辑的价值体系,在形式上,它是一种“酷”的较量:“结构上层的成员,往往是‘酷’的;结构下层的普通爱好者,经常‘不太懂酷’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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