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恋爱一个月就分手了(谈恋爱一个月容易分手)
第一章 好久不见
早晨起床,江宁的右眼皮就开始跳 。
她拿湿毛巾和冰牛奶按了半天,无济于事 。眼皮跳的更厉害了,江宁拿着湿毛巾按着眼睛走到厨房启动了咖啡机 。
窗外的雨仍然在下,淅淅沥沥,浸润在大地上,带走了最后一丝热 。她住在十一楼,能看到路上行人打着伞或穿着雨衣,衣服穿的很厚 。
九月一场秋雨,滨城彻底入了秋 。
咖啡机滴的一声,完成了工作 。江宁放下毛巾倒了一杯咖啡,把面包塞进了空气炸锅里,定时五分钟 。
电话响了起来,她端着咖啡杯走到客厅看到来电皱了下眉,接通电话,“妈 。”
“晚上来你外婆这里吃饭 。”
“晚上要加班,没时间 。”江宁拉开冰箱取出全麦面包和纯牛奶,关上冰箱门转身放到了餐桌上,“有什么事?”
“你怎么那么多加班?吃个饭都没时间 。你二姨给你介绍了一个男孩子,中心医院的心外科医生,今年三十五——”
“这不是男孩子了吧?”江宁拉开餐厅的椅子坐下,说道,“年纪有些大 。”
“你很年轻吗?”母亲攻击她,“你也快三十了!”
“离二十九还有三个月 。”江宁喝了一大口酸涩的咖啡,靠到椅子上,“不要夸张 。”
“二十九离三十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你都快三十了还没有对象,出去人家问我女儿有没有结婚,我都不好意思讲你从没有谈过恋爱 。”
谈过,只是你不知道 。
江宁放下咖啡杯,抬手揉眼睛,眼皮跳的她很难受,“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每个人选择不一样,我有的别人也不一定有,别人有的我为什么要去攀比?”
“我不想跟你讲大道理,我讲不过你 。你表妹要结婚了,就在十一 。对方公务员,父母做生意有钱,家里三套房,你什么时候找个跟你表妹差不多的男朋友?”
江宁把咖啡喝完,起身去拿烤的干巴的面包,“我给你赚三套房,你别逼我结婚了 。”
“你赚十套房你也得结婚!”
江宁无话可说,手机开免提放到桌子上,面包烤过头了,硬邦邦的看起来难以下咽 。她还是很倔强的拿了个盘子,把面包放进去 。
“这个医生真的很不错,工作稳定,跟你是同行,肯定有话讲 。见见行吗?万一成了呢?”
“今天早上我有一台手术,很重要不能分心,你现在别跟我讲这些 。”江宁吃完了面包,起身把剩余的面包封好放回冰箱,“七点就得到医院 。”
“江宁,我活不了多久,我若是死了,这个世界上就剩下你一个人 。你孤零零的面对着漫长的孤独,没有人对你嘘寒问暖 。江宁你说,我怎么闭得上眼?”
“配合医院治疗,你可以活很久 。”江宁垂下眼,艰难的嚼着干巴巴的面包,“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 。”
电话那头陷入沉默,许久后,母亲说,“你是不是恨我?当初我不离婚你还有家 。我把你带回来,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江宁抬头看餐厅的落地窗 。
这场雨下的真长,长到江宁都快忘记阳光长什么样 。空气潮湿寒凉,人仿佛闷在玻璃罐里,扔进深海,四面八方全是水 。
“没有,你跟他离婚挺好的,他不配做父亲,那个家有没有也没多大区别 。”江宁不愿意叫那个人爸爸,她咽下面包,“你好好吃药,配合医院治疗,很多人都可以活到自然老去 。”
“你是因为我排斥婚姻吗?”
“不是 。”江宁叹口气 。
“那你为什么那么抗拒婚姻?排斥相亲,连男孩子都不接触——”
“相亲的事你来安排吧,我今天很忙,可能上班期间不能接你的电话,你不要多想 。”
“你听话我就不想 。”
江宁扯了下唇角,挂断了电话 。
她很讨厌秋天 。
特别是滨城的秋天,绵绵细雨潮湿阴寒,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 。
江宁的眼皮一直跳到医院,她今天有手术,全天都在手术科 。准备手术的时候,护士看到她跳着的眼皮,笑了半天,“江医生,你跳的是右眼啊?”
“嗯 。”江宁检查手术器械,张开手让护士给她穿手术服 。
“右眼可不太好,快呸两下 。”徐医生在旁边说道,“右眼跳灾 。”
这台手术是她和徐医生一起,徐医生叫徐淼,比她大一岁 。从江宁进滨城医院,他们经常一起搭班,又是同组,很快就熟了起来 。
“迷信不可取 。”江宁说,“可能最近加班太多,熬夜导致 。”
说到加班,徐淼惨嚎一声,骨科的加班可太多了 。
八点半开始的手术,十二点江宁才把病人送到病房 。走出病房,江宁摘掉口罩喝了一口水,电话就响了起来 。
诊来了个左手前臂开放性完全骨折的病患 。
江宁戴上口罩往急诊跑,路上碰到了徐淼,今天下午她和徐淼值急诊手术班 。外科楼距离急诊还有一段距离,雨已经停了,但地面上到处都是积水 。
“什么情况?”
“听说是车祸 。”两个人进了急诊室,匆匆往治疗室走 。江宁最不喜欢来急诊室,血腥混在消毒水味里,这里每天见证着生与死 。医护人员都在忙碌,走廊上站着几个穿警服的警察 。
江宁戴上手套,走进去的时候看到骨科秦主任和主任医师林喆已经到了 。急诊医生正在为病人做止血处理,江宁皱了下眉 。
病人应该是被拖拽过,身上擦伤严重 。浑身都是血,左手伤口十分惨烈,骨茬已经裸露出来,暴露创口差不多有五厘米长 。这样的伤,越快手术越好 。
伤口一旦感染,这只手臂就接不回去了 。
难怪秦主任会过来 。
江宁抬了下眼,猝不及防看到病人的全貌 。
他很年轻,看不出来具体年龄 。长的很高,穿着黑色T恤牛仔裤,躺在病床上悬空一截 。牛仔裤多处破损,血迹斑斑 。脸上也有血,黑色额前碎发和血混在一起,额头有擦伤一直延伸到眉骨,在英挺的眉毛上留下一片血迹,他有着一张极英俊的脸 。
人还没晕过去 。
他的眼睛是内双,眼尾有些长,睫毛垂着显得瞳仁极黑 。在一片血腥中,直白的看着江宁 。
病人过于安静,不是什么好的兆头 。
江宁的右眼皮又跳了起来,她本能的询问,“冷吗?”
急诊在为他做输血准备,由于检查报告还没出来,输血还没有进行 。
他的血压已经降的非常低,再低下去可能会休克 。江宁碰了下他的手,冰冷彻骨 。
病人突然把手收了回去,他还有力气收 。
“你叫什么?”病人忽然开口,他的睫毛上沾满了血,似乎很重,他用力的抬着 。
抢救室一片混乱,到处都是声音 。病患的声音其实不大,江宁不知道怎么就听见了 。她看了病人一眼,说道,“江宁,骨科医生,我们会尽全力抢救你的手 。”
病人还盯着她看 。
“小江 。”秦医生叫道,“准备手术室,联系住院、麻醉,准备手术 。”
好 。”江宁把手边的工作交给了徐淼,手套上沾满了血,江宁摘掉污染的手套快步往外面走 。
“病人的检查报告出来了 。”护士往这边跑,手里拿着一堆单据就往江宁手里塞,大概是认错人了 。
江宁拿着单据刚想说认错了,对方已经跑了出去 。
不知道忙什么去了 。
江宁拿着单据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打电话,联系手术部 。
电话接通,江宁脚步停住 。
她的目光落在病人姓名上 。
林晏殊,三十岁 。
江宁的呼吸停滞,这几年她看到这三个字出现在一起,心跳就漏拍 。这回不单单是三个熟悉的字,还有熟悉的信息 。
林晏殊,男,三十岁,O型血 。
血型年龄全部对的上 。
江宁有一瞬间的眩晕,心跳的飞快,她抿了下唇 。捏着厚厚的病例单,纸张贴着指腹,有种很锋利的疼 。她往后面翻,一张卡片掉到了地上,她弯腰捡了起来 。
林晏殊的身份证在资料的最后面夹着,大概是方便医院调取病历 。
十八位数的身份证号,她看到了熟悉的年月日以及熟悉的一张脸 。证件照上他还很年轻,穿着黑色T恤,头发很短,面无表情看着镜头,五官凌厉有着锋芒 。
电话里响起手术部的声音,“江医生,有什么事?”
江宁抿了下唇,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
江宁握着手机,身体有些冷,深吸气才开口,“急诊手术,安排床位,左手小臂开放性完全骨折……”
“江医生?”
“江宁 。”身后一声喊,“愣什么呢?你是不是拿着病人的检查单?”
江宁把单据递了过来,她看向急诊室病床,林晏殊的长腿从人群中露出一截,裤腿都是血,地板上也有来不及清理的血 。
可能是他的,在灯光下,暗沉沉的一片 。
医院这个地方,生死都是最平常的事,更别说受伤了 。
对于医生来说司空见惯 。
江宁攥着手机,迅速跟那边交代清楚 。麻木的拿下手机,她得走出急诊室,去准备手术 。
可两只脚却迈不动 。
第二章 互不相识
林晏殊的手术定在两个小时后,术前会议江宁参加了,但临进手术室她出现了低血糖反应 。
秦主任发现的,换了徐淼上台,放江宁去值班 。
江宁走出无菌区,换掉了手术服,门在身后关上 。她走在手术室的走廊里,脚踩在大理石地面上,有种虚空的感觉,不太真实 。
手术部的走廊长而空旷,头顶的灯炽白的没有任何温度 。
曾经她的博导,对她的评价是稳,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稳 。好像没有什么事是江宁处理不了,应对不了,江宁从不会慌,对任何事游刃有余 。
作为女性进骨科室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江宁却做的很好 。她当年考的是极艰苦的本硕博八年连读,八年读完她在北京医院待了两年回到滨城,很快就在这里站住脚 。
江宁身体很好,也很努力,好像从来不会疲惫,科室经常连轴转,她也没有手抖心慌过 。
她走到走廊尽头的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把手伸到水流下 。冰冷的水流到肌肤上,她垂下头很深的呼吸,手指在水底下小幅度的颤抖 。
她和林晏殊见面了,猝不及防的相见 。
她上一次见林晏殊是十年前 。
那年她大二,那是她高中毕业后第一次回滨城 。
正月十五,她被母亲拉着去滨城中心广场看烟花 。烟花盛放到最灿烂时,她看到对面桥上的林晏殊 。
林晏殊穿着黑色羽绒服双手插兜靠在栏杆上,漫不经心的转头,他们视线对上 。非常短暂,林晏殊把手搭在了旁边的女孩肩膀上 。
那个动作很明确,他告诉江宁,他谈恋爱了 。
人群拥挤,江宁很快就被挤走了 。
第二天,林晏殊的空间里发了一张合照,没有文字没有说明,他站在烟花底下面无表情对着镜头,面前站着的女孩笑的一脸灿烂 。
江宁坐上开往北京的火车,删掉了林晏殊的Q|Q,换掉了电话号码 。
至此,他们再没有见过面 。
洗手间的窗户没关,裹挟着雨丝的风卷了进来 。寒风凛冽,吹着江宁的白大褂,冲了五分钟,江宁关掉水撑着洗手台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
戴着蓝色医用口罩,手术帽戴的她额头有一些油,脸色有些苍白,不太健康 。江宁抬起湿淋淋的手擦了下额头,指尖上的水滴蹭到了额头上,沿着眉毛滚下,沾到了睫毛上 。
江宁索性摘下了口罩,接了一碰水把脸埋进去 。
“江医生 。”有护士经过,“怎么在这里洗脸?”
“这个洗手间的水池风景更美 。”江宁随口应了一句,关水直起身 。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跟平常一样保持着职业微笑 。
“要纸巾吗?”护士把纸巾递过来,笑着说道,“这下雨天有什么风景?潮死了,不知道雨什么时候能停,你没进手术室?”
“嗯 。”江宁接过纸,“谢谢 。”
“下午还有手术吗?”
“不确定 。”
“注意休息,你脸色有点不太好看 。”护士指了指江宁的脸,说道,“是不是低血糖啊?嘴唇都没有血色 。”
“还没吃午饭 。”江宁说,“吃了午饭就好 。”
“餐厅估计没饭了,你点外卖吧,赶快吃饭 。”
走廊另一头有人喊,护士匆匆离开 。
江宁擦干净脸,找到新的口罩戴上 。浸湿的纸团扔进了垃圾桶,她恢复如初 。
从高三毕业那年,她和林晏殊道别之后,他们就再没有了关系 。
没必要反应这么大,他们只是互不相识的陌生人 。
江宁回到值班室点了一份外卖,等待期间,管房医生打电话过来说她上午手术的病人拒绝镇痛泵,非要开止疼药 。
江宁起身去处理,那个病人十分难沟通,江宁处理完回到值班室,饭已经凉透了 。外卖的东西本来油就大,凉掉后坨在一起,看上去十分恐怖 。
江宁把菜倒掉,接了开水泡白米饭,一边吃一边看病历,下午她还要办一个出院手续 。
思维却不由自主的往手术室方向飘,林晏殊的手术做完了吗?顺利吗?
“江医生,你怎么现在才吃饭?你的菜呢?”
“不想吃菜 。”江宁抬头看到住院部的护士长 。
“给你个咸鸭蛋 。”护士长把一颗独立包装的咸鸭蛋放到了江宁的桌子上,拉过一把椅子在旁边坐下,看江宁皓白的手腕,“你就是这么饿瘦的吧?”
“我天生瘦,饿瘦的干不了骨科 。”江宁打开咸鸭蛋包装,似随意问道,“谢谢,秦主任的手术结束了吗?”
还没有,很麻烦,不知道能不能保住手,希望保住 。”护士长在旁边写查房记录,说道,“听说那位是警察,抓人受伤,伟大的人民警察 。”
难怪她去急诊部时门口有不少警察 。
原来林晏殊做了警察 。
她和林晏殊认识在高中,三年同学 。他们是在报志愿前闹掰,当时林晏殊好像也没有考警校的指向 。
咸鸭蛋咸的过分,江宁一口吃到一团苦涩的咸,眼泪都快出来了 。连忙扒了两口饭,她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
吃完饭,江宁在值班室待到下午五点,抽出一本病历拎着上楼 。
等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停到了九楼 。
电梯门打开,熟悉的消毒水味道 。
江宁拎着病例本看着九楼电梯口的指示牌,迟疑片刻,打算重新按楼层 。
“江医生 。”有男护士走进电梯,说道,“你不下电梯?上还是下?”
“去找秦主任 。”江宁看到护士胸口的工作牌,骨外科手术部,“秦主任的手术结束了吗?”
“快了吧 。”护士抬起手腕看手表,“进去三个小时了 。”
“我去看看 。”江宁走出了电梯 。
手术部门口有不少家属,江宁走到林晏殊手术室前,走廊里的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江宁愣了下,低头看身上的白大褂 。
“医生,我们队长的手能保住吗?”穿着警服的青年看到江宁快步走了过来,“会不会有危险?”
坐在角落的一个女孩也站了起来,她长的很漂亮,没有戴口罩,拎着香奈儿小包,右手无名指上戴着很大的钻石戒指 。穿着很精致的套装,满眼焦急,“我们是林晏殊的家属,他怎么样?”
“我不是这场手术的医生 。”江宁看向她,斟酌用词,“手术结束才能知道,我和你们知道的一样多 。”
手术还在进行,灯亮着 。
女孩握着手机坐了回去,低垂着头,有几分孤寂的可怜 。
她是林晏殊的太太还是女朋友?可能是太太吧,她戴着婚戒 。
江宁无法判断她是不是十年前站在林晏殊身边的人,时间太久了,她今天见林晏殊第一眼都没认出来,何况是他的女朋友 。
“那这个手术大概要多久?”青年问道,“你是骨科的医生吧?你知不知道,保住手臂的概率有多高?”
江宁看着手术室上的红灯,摇头,“不知道 。”
手术室上的灯灭了 。
家属哗啦一声全部冲向了手术室门口 。
江宁抬眼看去,大约有一分钟,有医护人员出来 。她的脊背挺的笔直,若无其事的抽出了胸抠口袋插着的圆珠笔,笔在手指上转了一个来回,心跳的有些快 。
“江医生,怎么在这里?”徐淼先走出了手术室,他穿着一身绿色手术服,带着帽子口罩,只露出黑框眼镜遮着的眼睛,“有事?”
“手术怎么样?”江宁把笔塞回口袋,抬眼直视徐淼,问候特殊病例是很正常的事 。
“非常成功 。”徐淼笑着说道,“手保住,人没事 。”
“都别围着了,病人在观察室,不会现在出来 。”徐淼也要下楼去住院部办交接,朝江宁喊道,“江医生,你等我一下,我换下衣服,找你有事 。”
江宁双手插兜站在原地,接触到几双打量的眼 。她转身走向了电梯间,天晴了,窗外大片洁白的云朵飘在天空 。乌云已经散去,光从云层缝隙中泄出来,洒在大地上 。
徐淼很快就出来了,抱着交接文件走到电梯前按下按钮,转头看江宁,“你今天状态不太对,怎么了?”
“低血糖 。”江宁从口袋里摸出一条士力架递给徐淼,说道,“已经没事了 。”
“你居然会低血糖,我以为你钢铁侠,刀枪不入呢 。”徐淼撕开包装咬了一口,调侃道,“骨科花木兰 。”
江宁斜睨他 。
“开个玩笑 。”徐淼笑着说道,“跟你说正事 。”
“说吧 。”
你今年中秋是不是休假?”
“嗯 。”江宁点头 。
巧克力的香甜味道在电梯里蔓延,徐淼吃的很快,匆忙把巧克力咽下去,说道,“我也休假,想麻烦你一个事,私事 。”
“嗯?”江宁站在电梯最里侧,看着电梯里的广告页,心不在焉 。
电梯门打开,江宁抬眼才发现还是九楼 。
她和徐淼都没有按楼层 。
穿着精致拎着香奈儿小包的女孩匆匆走进了电梯,很诧异的看看江宁又看徐淼,按下了一楼按钮 。
江宁连忙伸手去按六楼,问道,“徐医生,你去六楼吧?”
“嗯,六楼,去办住院 。”徐淼拉上口罩,站的笔直,他一米八的身高,壮的像一只熊,紧张的盯着江宁,“江宁,你能把中秋那天——借给我吗?”
“你叫江宁?”女孩倏然转头看着江宁,“哪个字?”
第三章 江宁是谁
江宁眼皮跳了下,注视着女孩,拉出工作牌给她看,“江水的江,安宁的宁 。”
“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你的眼睛长的很像一个朋友,你高中是不是在滨城三中读的?”
江宁眼皮跳的更凶了,唇角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是吗?我刚回滨城,我们应该没有见过 。”
她没有回答第二个问题 。
面前这个人不知道是林晏殊的女朋友还是太太,她作为林晏殊的前女友,多少是有些不太方便 。
“可能我认错了吧,抱歉 。”女孩声音软软的,个子不太高,瘦瘦弱弱,“打扰您了 。”
“没关系 。”
电梯停到了六楼,江宁率先走了出去了,徐淼紧跟其后,说道,“是熟人吗?你高中是在滨城三中吧?我记得新闻上写的滨城三中 。当年我们一届高考,你是那一年滨城高考生的噩梦,头上的一座山 。”
“有那么夸张?”江宁说,“我不认识她,可能认错人了 。”
“我其实考的还不错,原本应该有个幸福的暑假 。由于那年你太优秀,铺天盖地都是你的新闻,到处都是你的专访,你比我们小还这么出息 。我妈恨不得让我复读,拿着新闻在我面前朗读,让我反省为什么跟你有那么大的差距,水深火热的暑假 。真没想到,多年后,我们成了同事 。”
江宁高考那年发挥超常,考了个省理科状元 。
江宁不太想提过去,沉默着往前走 。
“不过,你高考那年跟现在变化挺大的,你那时候看起来很乖 。”徐淼打量江宁,评价,“一副好学生的样子 。”
“现在呢?”江宁抬眼 。
“能打十个 。”徐淼笑出了声,“我在骨科见到你时很意外,居然长高了这么多 。我家还放着你当年中状元的报纸,小小瘦瘦的,回头我找给你看 。”
江宁跟读书时长相差距确实很大,她读书早,不满十七岁就参加高考了 。那时候她一米六二,她在大学里突飞猛进,身高长到了一米七,以前的娃娃脸变成了瓜子脸 。
江梅说她除了眼睛,其他地方都像是重新投胎 。
“你来六楼干什么?”徐淼问道 。
江宁停住脚步,转头看他半晌,“没事,走了 。”
徐淼注视着江宁走进电梯,一拍脑门才想起来他要跟江宁说什么 。
还想追上去,电话响了起来 。
江宁回到值班室放下病历,接了一杯水喝了一大口 。这半天混乱又疯狂,甚至还有些荒唐 。
旁边几个护士凑在一起不知道在看什么,惊呼声很有频率 。
【谈恋爱一个月就分手了(谈恋爱一个月容易分手)】江宁喝了半杯水,拎着水杯走了过去 。
“看什么呢?”
“江医生 。”姓李的护士抬眼看到江宁,把手机往这边挪了些,说道,“中午那个急诊手术病患抓到了滨城连环杀人案凶手,案子破了 。”
连环杀人案这事儿江宁听说过,她知道这事不是多关注社会新闻,主要是吵得太凶了 。
她一个不怎么上网的人都被吵到了 。
第一起案件发生在去年城南路上,遇害的是个三十一岁的女人,按摩店职员 。凌晨三点被杀害在距离按摩店两百米的巷子里,由于位置偏僻没有监控,并没有第一时间锁定犯罪嫌疑人 。
一开始舆论还在关注案件本身,随着案件的调查,按摩店被查封了 。开始有知情人在网上爆料,这家店疑似涉嫌皮肉生意 。
瞬间被害人的身份就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
舆论朝着诡异的方向奔去,网上一大波带节奏的人开始讨论特殊职业该不该死,如果这个女性是背叛老公来做这种事,凶手是不是替天行道 。
另一边觉得这样猜测的人纯属脑瘫 。
两边吵得不死不休时有了第二个受害人,一个普通的白领女孩,没有走夜路也是正当职业 。同样的杀人手法,同样的无监控区 。
第三名受害人出现了,年轻男性 。
凶手杀人没有规律,不管你穿着如何,是男是女,几点出门,他是泯灭人性的罪犯,他在进行犯罪 。
这回舆论很整齐,全网都在骂滨城警察废物,这么久都没抓到人 。
江梅也是激情骂滨城警方无能的一员,毕竟江宁这个职业,经常半夜下班 。根据网上那群大聪明分析,她这种人被杀的概率很高 。
那段时间,江梅恨不得每天都到医院来接江宁下班 。
半个月前警方发出悬赏通缉,有人说案子破了,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
手机上正在播放一个监控视频,可能是高架上,一辆银灰色面包车在奔驰,黑色吉普车紧紧贴着它 。
下一个出口,面包车突然撞向吉普,撞的方向是驾驶座 。两辆车撞到一起,面包车顶着吉普车滑出很长的一道痕迹,吉普车改变打方向迎面撞了上来 。
严重的车祸,十分惨烈 。硝烟未落,灰尘还飞扬着,吉普车驾驶座上一个男人下来,箭一样扑进了面包车里 。
警匪片都不敢这么拍,男人身手很好,出手果断勇猛 。
江宁直直盯着手机屏幕,直觉,这个身影是林晏殊 。
监控画面整体昏暗,也可能是雨天的缘故,潮湿阴暗的天空,灰蒙蒙的画面 。整个过程非常的短暂,不到一分钟面包车车主就被制伏,其他警察冲了上去 。
视频到此为止 。
“车里搜出来两把自制土枪 。”护士念着新闻上的文字,眉头紧皱的感慨,“这就是个反社会的变|态,那个林警官断了一只手还冲上去抓人 。要是对方把枪拿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
————
席瑞在一楼接到周齐,周齐风尘仆仆进了电梯,匆匆忙忙道,“林晏殊怎么样?还活着吗?手能保住吗?我看到新闻了,他这是抓人不要命啊,跟亡命之徒飙车,他以为他是拓海 。”
“刚做完手术还在观察室,医生看着,不会有生命危险 。”席瑞握住周齐的手,手心冰凉,“我的手现在还抖着 。”
“辛苦了 。”周齐拉着她的手亲了下,有些疲惫的靠在电梯壁上,“真不懂他为什么要选择警察,命悬一线,说不定哪天就没了 。回家继承家业不香吗?你下午还上班吗?”
“接到电话我就请假了 。”席瑞按下六楼按钮,“追求不同吧,晏哥跟我们不一样,他有理想 。”
好理想 。”周齐啧了一声,“命都要没了 。”
电梯缓缓上行,两个人都缓了过来 。
“你见着林晏殊的人了吗?他爸来了吗?”
“没有,估计晏哥没通知他 。”席瑞摇头,“我过来的时候他就进手术室了,警局的同事签的字 。”
医生让家属去病房等,席瑞和周齐往病房走 。
席瑞说,“晏哥高中的那个女朋友是不是叫江宁?她现在做什么工作?你们还有联系吗?”
“考的是A大医学院八年制,可能是医生吧 。”周齐得知林晏殊没事,空出心思拿手机查看消息,“是叫江宁,怎么了?”
“江水的江,安宁的宁 。”
是 。”
“她好像回滨城了,滨城医院骨科医生 。我看眼睛长的很像她,不过她戴着口罩,其他地方看不出来 。”
周齐停住脚步,“江宁回来了?”
“不确定,比高中时高很多,气质也不太像 。”席瑞说,“可她的名字确实是这两个字,她也是医生 。”
“江宁不会选择骨科吧?哪有女的骨科医生?何况是她 。”周齐的记忆中,江宁瘦小,皮肤很白眼睛很大,性格乖顺温柔 。
话虽然这么说,周齐还是打开搜索引擎,搜索滨城医院,点开骨科医资 。往下拉到底,骨科几乎全是男医生 。
周齐的手停住,排在骨科病区第十一位的医生是一个女性 。
她穿着白大褂,头发扎成马尾,素着一张清丽的脸,静静看着前方 。在一众上了年纪的医生里,她显得格外年轻 。
个人介绍:江宁,骨科病区主治医师,擅长四肢创伤骨折保守及手术治疗……
周齐点开江宁的照片放大,查看细枝未节 。
“找到了吗?”席瑞说,“是不是?”
周齐拧着眉毛一寸寸看江宁的照片,“她怎么会回滨城?”
“她是滨城人,回滨城有什么奇怪?”席瑞说,“晏哥要是知道江宁回滨城,不高兴死了?他等了这么多年,等他出来就告诉他 。”
周齐放下手机看向席瑞,表情古怪 。
席瑞说,“看什么?”
“这可真是——”周齐舔了下唇角,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好主意 。”
下午六点,林晏殊彻底脱离危险被送到了病房 。
警察先进病房,还带着宣传部门的人,周齐和席瑞不好进去 。
周齐和席瑞进病房的时候,林晏殊已经醒了,骨折的手被包裹的严严实实,另一只手上挂着吊瓶,因为失血过多,嘴唇已经失去了颜色 。
“手断了吗?”周齐俯身检查林晏殊的手,啧了一声,幸灾乐祸道,“真成杨过了,可惜,你没有小龙女 。”
“这不是有个‘雕’ 。”林晏殊垂下睫毛,嗓子还哑着,漫不经心道,“谢了,雕哥 。”
“艹!你才是雕 。”周齐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翘起腿,“林队,你以后办案时能不能不要那么拼?抓一个人是能奖励一个亿吗?真死了,我可不给你签火化同意书,让你烂在那里 。”
“说什么呢,晦气 。”席瑞捅了周齐一下,示意他闭嘴,也拉过一把椅子并排坐在那里,“晏哥,跟你说个开心的事儿,江宁回来了 。”
刹那,空气死一般的寂静,林晏殊注视着席瑞 。
平静中带着一丝诡异 。
席瑞凑近一些,“晏哥?江宁没有留在北京,她回滨城了,在滨城医院上班,就是这个医院,好像是骨科医生 。”
林晏殊躺着,凸出的喉结很轻的滑动,缓缓开口,“江宁是谁?”
第四章 少年初恋
2006年夏 。
江宁的父母离婚了,她的名字从陈江宁改成了江宁,她跟着母亲回到了滨城,踏入昏暗肮脏的长尾巷 。
狭窄的巷子,陈旧矮小的楼房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街道两旁有着小店,满足这里所有人的生活用品 。墙上密集的张贴着小广告,灰尘漫天 。雨后的巷子里淌着积水,经过太阳的暴晒,已经有了臭味 。
江宁拖着大箱子穿过坑洼不平的地面走进了灰暗的筒子楼,筒子楼里住满了人,有孩子尖叫有婴儿啼哭,楼道里着的衣服遮住了光 。江宁跟在母亲身后,爬上四层楼,又穿过长长的廊道,在潮湿的霉味中到了外婆家 。
外婆家阴沉狭小,木质门发出难听的咯吱声 。一盏不甚明亮的灯悬挂在客厅中间,江宁的脚刚迈进去,舅妈就把玻璃杯砸到了她脚底下 。
玻璃溅开,她穿着裙子,有一片玻璃碴飞到了她裸露的小腿上,火辣辣的疼 。
母亲塞给她十块钱,把她推出了门 。
江宁站在走廊里看着四面八方探究的目光,身后是歇斯底里的尖叫谩骂,她攥着十块钱不知所措 。
浓重乡音的闲话落入耳中,陌生令人生惧 。
江宁顺着灰旧的楼梯走出了筒子楼 。
有人推着铁架子走上了狭窄的街道,摆在道路两边,热气腾腾的食物散发出香味,这条街热闹起来 。
空气炽热滚烫,路边高大的女贞树开着细碎的黄花,随着热风颗粒顺着人们的脖颈滚进了衣领 。
陈旧破败,一片肮脏 。
电动车疾驰而过扬起灰尘,坐在路边吃东西的人早就习惯如此,面不改色 。
江宁原本打算找个地方坐一会儿,街道上到处都是摊贩,唯一空出来的地方是垃圾桶旁 。她在垃圾桶旁看到了一只跳不上垃圾桶的小猫,饿的瘦骨嶙峋,身上的毛杂乱,至少三个颜色 。
他们四目相对,两只小流浪 。
猫看着她沉默,江宁也沉默 。
最后还是猫先动了手,猫伸着脑袋过来蹭了下她的裤脚,嗲嗲的喵了一声 。
江宁在旁边的小超市买了一个原味面包两根鸡肉火腿肠,她蹲在垃圾桶后面的台阶上拆开包装掰成小块放在地上 。小猫埋着头狼吞虎咽的吃,呛到了好几次 。江宁把下巴放在膝盖上,戴上了耳机,静静的看小猫 。
晒了一天的地面滚烫,空气中弥漫着灰尘混着水泥的味道 。
打架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江宁没注意到开始 。她戴着耳机听歌,耳朵里放的是周杰伦的世界末日 。
等她听到动静的时候,血混着拳头,野蛮疯狂的打架已经进入了尾声 。
黑色T恤的高瘦少年一打三,他的眉骨处沾了血显得眼神更加凶狠,拳拳到肉 。那三个人带了工具,半米长的木条,依旧没打过 。
少年一脚把最后一个站着的男生踹到了垃圾桶旁,垃圾桶被撞翻,小猫吓得蹿到了垃圾堆深处,江宁傻在原地,像是面对车灯的鹿 。
少年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弯腰捡起地上散落的木棍,耳机从脖子上坠落,白色的耳机线在空中荡着 。夕阳光映在他的锁骨上,线条偏白,骨骼清晰 。
他长的极英俊,像漫画里的不良少年,鼻梁很高眉骨桀骜,透着野性难驯,头发很短几乎贴着头皮 。他的眼睛很黑,拎着木条走过来 。
“把垃圾桶扶起来 。”他的声音冷淡,变声期,尾音有一点哑 。
江宁连忙去扶,少年拿棍子挡了下,指着摔在垃圾堆里的黄头发男孩,一字一句,“我说的是你 。”
江宁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
垃圾桶被扶了起来 。
他扬手扔掉木条,漫不经心的抽纸擦掉手指上的血,抬手把白色耳机塞回耳朵里,走出两步他又回身从裤兜里摸出一个干净的创可贴递给了江宁 。
“你的腿在流血 。”
他的手指很好看,肤色偏白指骨很长,骨关节清晰,掌心躺着一个创可贴 。
江宁接过创可贴 。
他走向街角,扶起黑色山地车,他长的很高,腿能轻而易举的踩到地上支着很高的单车 。脚下一蹬,单车极速穿过熙攘陈旧的街道飞驰而去 。
风鼓起了他的T恤,他的脊背轮廓清晰分明,夕阳光把少年的影子拉的很长,直至不见 。
“天灰灰,会不会让我忘记你是谁……”
手机闹钟在床头唱着周杰伦的世界末日 。
天还没有彻底亮,灰蒙蒙的光从窗帘的缝隙挤进了房间,映出屋子里的轮廓 。
江宁彻底清醒,伸手按掉床头柜上手机的闹钟,反手盖到了眼上,重新陷入黑暗 。
梦太真切,似乎还能闻到夏天的味道 。炽热滚烫,女贞树浓绿的叶片被太阳晒的反光,花粒落进了她的衣领,有一些痒,少年的T恤被风刮起发出的细微声响似乎都在耳边 。
客厅响起了开门声,钥匙拧动门锁,咔嚓一声 。
江宁放下手,拉上被子盖住头 。
昨天临接班时又来了一台手术,她忙完到家已经十二点,居然会梦到林晏殊 。
她和林晏殊的第一次见面 。
外面窸窸窣窣的声响 。
进门开冰箱放东西,拿着塑料袋装的东西进厨房,袋子摩擦大理石发出沙沙声 。水龙头打开,水花飞溅,开火咔嚓一声 。
江宁叹一口气,没法睡了,拉下被子起床取了换洗衣服打开了主卧门 。
江梅从厨房里探出头,“醒了?”
“你怎么来这么早?”江宁把换洗衣服挂进了浴室,看向客厅,“你早上不睡的吗?”
“你外婆想喝鸡汤,这边的菜市场有卖活鸡,新鲜一些 。”江梅穿着短款毛衣配高腰长裤,化着很淡的妆容,她刚五十,脸上还残留着美貌的痕迹,“顺便给你送点吃的,你这里的冰箱都空了,也不去买东西填上 。”
“没时间买也没时间吃,昨晚十二点才到家 。”江宁抬手按了下颈椎,没睡醒,十分疲惫,“上了一天手术,累死 。”
“那个心外科的医生加你微信了吗?”江梅把一盒有机鸡蛋放到冰箱上层,“你记得吃鸡蛋,每天至少吃一个,营养得跟上 。”
一周前江宁煮鸡蛋,锅里放着鸡蛋,值班医生打电话过来询问病人的情况,沟通完满屋子黑烟,鸡蛋烧成了碳 。
“没来得及看 。”江宁揉了把头发,打了个哈欠,“没时间 。”
“地球少了你是不是不转了?”江梅没好气的说,“怎么能忙成这样?”
“医院就这样 。”江宁走进厨房打开咖啡机 。
咖啡机运作发出声响,江宁看向灶火上的锅,“做什么?”
“蒸水蛋 。”江梅拿着筷子‘夸夸夸’的搅着蛋液,“趁我还活着,多给你做几次蒸鸡蛋,以后就吃不到了 。”
江宁别开脸,半晌后才转过来,“谨遵医嘱,按时检查,你能活很多年,不要这么悲观 。”
“我运气一向不好 。”江梅把温水倒进蛋液里,又搅了一遍,放进蒸锅,“你也不要那么乐观 。”
江宁不知道该说什么,嗓子里仿佛梗着棉花,有些呼吸不畅 。
两年前江梅查出来乳腺癌,江宁辞掉北京的工作,回到了滨城,定居到了这个她曾经以为永远不会回来的地方 。
做手术化疗,陪着她治病 。
“少年丧父,结婚时遇人不淑,凑合过了半辈子 。好不容易把你拉扯大,我又得了这个病 。我是很倒霉啊,一般人谁会倒霉成这样?”江梅盖上锅盖,转头看着江宁,“江宁,我能在死之前看到你结婚吗?”
江宁转身往回走,不想聊了,每次都这么几句话 。
“干什么去?”江梅说,“怎么一提结婚你就跑,你什么时候能找个男朋友?”
“去看微信 。”江宁走到卧室拿起手机打开了微信,说道,“我尽量结婚 。”
“你一定要结婚 。”江梅探头看江宁,“什么叫尽量?你不结婚,我死都不能闭眼 。”
江梅人生的大半不幸都来自失败的婚姻,仍然对婚姻执着,她所谓的‘倒霉’多半是因为她的性格 。
拿起手机打开了微信,新的好友那里有一个申请,她看都没看,直接点击通过 。
放下手机走进了浴室 。
江宁洗完澡换好衣服到餐厅 。
江梅把蒸好的鸡蛋和烤的金灿灿的面包放到了客厅,热气腾腾,江宁拉开椅子坐下,拿出两盒牛奶插上吸管 。
“你加了吗?”
“加了 。”江宁吸着牛奶回身拿手机,打开微信看到新的朋友那里又出现了一个红一,添加好友 。
江宁点开看到新添加人,申请人:中心医院心外科刘新飞,申请内容:我是江阿姨介绍的刘医生 。
微信名叫刘新飞,头像是中心医院 。
那刚才通过的是谁?
“加了 。”江宁把手机递给江梅看,“好了吧?”
“好好跟人家聊 。”江梅拿起一片煎的金黄的面包喂给江宁,“合适的话,中秋节约出来见个面 。”
“知道了 。”江宁咬走面包,手上翻着手机 。
上一个新加好友叫双木,江宁心里咯噔了一下 。
双木默认是林 。
头像是一只白色大猫,江宁对猫有些抵触,她压着狂跳的心脏迟疑了一下才点开头像 。
猫抬着下巴,鸳鸯眼冷漠傲娇,满脸写着‘愚蠢的人类不配看朕’ 。
下面一行字:双目失明 。
所以双木到底是林还是谐音?这是谁?
江宁咽下面包,面包有些干,划过嗓子有些疼,她鬼使神差的打下字,“你是?”
点击发送 。
那边在输入中,大概一分钟,江宁的手机屏幕暗了下去又亮 。
双木:“卖房吗?”
江宁:“?”
江宁:“不卖,我没有挂过任何卖房信息,你在什么地方加到我的微信?”
双木:“加错了 。”
江宁又打了个问号,这回是红色感叹号 。
系统提醒:对方还没有添加你为好友,请发送好友验证……
对方把她删了,真加错了 。
“你要找个性格好一点的人,温柔对你好 。不要光看长相,一定要挑人品、工作还有家庭条件 。”江梅又给她夹了一片面包,说道,“多吃点,你在跟那个医生聊天吗?”
“没有 。”江宁放下手机,埋着头吃早餐 。已经飞上天的心缓缓落了下来,沉入了海底 。
她在清醒后的一瞬间尴尬的脚趾抓地 。
她也不知道刚才脑子在想什么,看到双木满脑子都是林晏殊 。
好在没人能窥探到她的大脑,不然她现在就收拾行李离开地球 。
江宁出门时,江梅又叮嘱了一遍一定要跟那个医生聊天 。
天彻底放晴了,空气中弥漫着清冷的秋后桂花香 。江宁开车出地下车库,第一缕阳光从城市的边缘升起,穿过高楼洒向大地,金色光芒张扬而恣意的炙烤大地,世界被映成了金色 。
今天她坐诊,八点半要进诊室 。
进诊室之前一个小时去看前一天手术病患的恢复情况,确保万无一失 。
她七点出门,七点半还堵在医院南门口 。
江宁握着方向盘看着手表上的时间,她在医院门口被堵了整整二十分钟 。
医院南门口这条路虽然常年堵车,但今天堵的格外过分,门口密密麻麻的车辆,连员工通道都被堵死了 。
江宁拿出手机查看群消息,医院内部群都在讨论南门口堵车 。
“昨天骨外科收的那个病患在热搜上,来采访的媒体太多,把门口都堵了 。”
这案子拖了太久,也太轰动,谁都想知道真相 。”
“南门交警来了吗?再不来,今天都要迟到 。堵住了!堵死了!”
“同堵在南门口,把车放在这里扣几分?我还有个病人在催 。”
江宁握着方向盘降下车窗,观察四周,怀疑救护车能不能通过这么拥挤的路况 。
前方黑色奔驰缓缓往前挪动,中间空出个缝隙,后车刚要开过来 。江宁一把方向把车塞了进去,瞬间喇叭声响成一片 。
她的车是电动mini,车型小,方便穿插停车 。
交警快步跑过来,怒气冲冲的示意江宁把车窗降下来 。
“行驶证、驾照 。”江宁没带口罩,交警看到她的脸,“江医生?滨城医院的医生 。”
“是的,你好 。”江宁把证件递过去,“着急上班,抱歉 。”
“那没事了,这群人爱凑热闹,是不是媒体人都扛着相机来,有一点新闻就闹个不停,把医院堵成这样 。”交警吐槽了两句,看完证件就放行了,走到后面挡住车辆示意江宁的车开过去,扬声道,“医护人员的车靠右行驶,先行通过 。”
“谢谢 。”江宁朝交警致意,要升上车窗 。
“江宁?”前方一声喊 。
江宁的手停住,抬头看去 。
前方黑色奔驰越野驾驶座男人探头出来,摘掉了脸上的墨镜,“真的是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江宁没认出来面前的人是谁,他看起来三十岁左右,胖的很具体 。但声音有些熟,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 。
“回来有一段时间 。”江宁应付了一句,发动引擎往员工通道开 。
“我是周齐 。”男人笑着说道,“不记得了吗?”
江宁一脚刹车,倏然看去 。
无法把记忆中的清秀少年和面前这个胖子联系到一起 。
“高中时,你、我、林晏殊,我们三个经常一起玩,还记得吗?”
后面的喇叭响着,江宁抿了下嘴唇,应了一声,“我先进去了,在里面等你?见面聊?”
难怪会觉得他的声音熟悉,昨天在林晏殊病房说话的就是他 。当时她带了外卖给徐淼,恰好听到林晏殊那句“江宁是谁” 。
“好 。”周齐挥挥手,“门诊部门口吧 。”
“再见 。”江宁打了把方向,把车缓缓开进员工通道,又回头看了眼 。
周齐的车开向了医院大停车场入口 。
江宁林晏殊周齐,他们三个的高中都在滨城三中 。高一时同班,林晏殊和周齐是学渣没考上高中花钱进了滨城三中,江宁是从北京回来参加不了滨城中考,江梅花了全部积蓄把她送进了滨城三中 。
他们三个在高一的时候,虽然同班,但几乎没有交集 。林晏殊和周齐是本地人,走读生,学校的风云人物 。
江宁刚从外地回来,寄宿在学校 。每天低着头进教室低着头出去,他们处在不同的世界 。
第五章 高岭之花
江宁和周齐认识是因为林晏殊,她和林晏殊分手后并没有和周齐闹掰 。只是后来她去北京读书,换了手机号,退出了三人群 。渐渐的不再联系,直到她失去了Q号密码,彻底断联 。
再见还是老同学,不打招呼说不过去 。
“江宁 。”
江宁在门诊部停住脚步抬眼看过去 。
周齐拎着两瓶零卡饮料大步走过来,递给江宁一瓶,嚯了一声,“你怎么长这么高?变化这么大,我都不太敢认 。”
“谢谢 。”江宁接过脉动,早晨的风有些凉,掀动着她风衣的一角,她整了下外套,“你变化也很大 。”
“胖了是吧,你和林晏殊倒是一点没胖 。”周齐笑的时候眼睛有些眯,站定打量江宁,“昨天我老婆说在电梯里遇到同名江宁,我还想说不会这么巧,没想到真的是你 。”
江宁很是意外,“那个女孩是你太太?”
“是啊,比我们低两届,也是滨城三中的 。大学在一起,下个月办婚礼 。”周齐说,“到时候你要是有时间过来玩 。”
“一定,恭喜 。”江宁一时间不知道该感慨周齐结婚早还是晚,周齐和林晏殊一样大,今年三十 。
“那加个微信?”周齐拿出手机打开微信,说道,“你扫我?”
“好 。”江宁拿出手机扫了微信的二维码,周齐的头像是婚纱照 。
穿着白色婚纱的女孩捧着周齐的脸亲吻,是昨天电梯里遇到的女孩 。
江宁耳根有些热,唯一庆幸,幸好昨天没有开口打招呼,这误会简直是地狱级别 。
“你什么时候回的滨城?”周齐拿着手机操作好友添加,“你在滨城医院上班?医生?哪个科室的?”
“两年多了 。”江宁给周齐的微信备注好名字,点头,“骨科,你现在做什么工作?”
“在我爸的公司打杂 。”周齐把手机装进外套口袋,再次打量江宁,江宁跟高中时相差巨大,她高挑清丽,美的落落大方 。除了眼睛和皙白的皮肤,几乎找不到当年江宁的影子 。“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滨城了 。”
“我妈想定居滨城 。”江宁斟酌用词,“我外婆家在滨城 。”
“林晏殊在这边住院,你知道吗?”周齐问的很随意 。
江宁心里咯噔了一下,她的脸上还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在思考该说知道还是该说不知道?说知道好像是还记着他,不知道也太刻意了,林晏殊都上新闻了,进的还是她所在的科室,装不知道?“昨天进来的吗?”
“是,上了新闻,拖着断手抓人的那位勇士 。”
“有印象,他现在是警察?”
“市局刑警队长 。”
“非常伟大的职业 。”江宁绞尽脑汁的评价,抬起手腕看时间,“我们要开晨会,得先走了 。”
“好,那回头联系,我们加了微信 。”周齐单手插兜,挥手挥到一半,“江宁,你结婚了吗?”
老同学见面都问什么?工作结婚孩子,寒暄一些有的没的 。
“没有 。”江宁也挥了挥手,“再见 。”
快步走向了外科楼,周齐好像还在原地,江宁也没有回头看 。
江宁匆匆走进外科楼,迎面撞上徐淼 。
“江医生 。”
“早 。”
“刚才那是谁?”徐淼递给江宁一杯咖啡,往门诊部方向看,“美式,你喜欢的 。”
“高中同学 。”江宁接过咖啡,“谢谢 。”
“开着大G 。”徐淼退着走了两步才正着走,“有钱人呀 。”
“好好干,总有一天你也能开上大G 。”
“你说的是退休后吗?”徐淼笑着说,“以我们的晋升速度和工资 。”
迎面走过来几个科室的同事,“早上好 。
今天江宁坐诊 。
开完晨会,她去查看了昨天手术的病人,确定恢复状况良好就往门诊赶 。在电梯口被堵住了,扛着□□短炮的采访人员把走廊塞严实了 。
江宁对采访人员没什么好感,大部分媒体人只追求爆点,看到一点热度闻讯而来,他们要的是流量是生意 。从不在意镜头下的人被曝光后,会面临什么样的麻烦 。
她本能的避开镜头,拿出口罩戴上 。
“走步梯吧 。”徐淼穿着白大褂,抱着病例单,他今天还要在手术部,“六楼,也不是特别高 。”
“江医生徐医生,早上好 。”后面走进来几个护士,也在走步梯,其中一个年轻女孩叫黄燕,笑着说道,“江医生,你见那个警察了吧?长的明星似的 。”
“还好吧 。”江宁咳嗽一声,三步并两步往楼下走,“我得去诊室了,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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