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三个五四个零写两个读两个零的数(四个五四个零的八位数一个零都不)

【用三个五四个零写两个读两个零的数(四个五四个零的八位数一个零都不)】 鲁迅先生的《故乡》,诞生整整一个世纪了 。
1921年1月,先生创作了《故乡》 。同年5月,《故乡》在《新青年》第九卷第一号上正式发表 。几十年后,《故乡》入选中学语文教材之中——从此,影响了几代人,影响了无数人 。如今,语文教材中虽然删掉了先生的一些作品,但《故乡》却岿然不动,并一如既往地影响着当代的莘莘学子 。
然而,当下的莘莘学子,他们还有自己的“故乡”么?就算是有,还能够回得去么?再说,即使回得去,我们该会有怎样的所思所想呢?

1912年2月19日,时名周豫才的鲁迅,在《越铎日报》上公开发表了《周豫才告白》 。其辞曰:“仆已辞去山会师范学校校长,校内诸事业于本月十三日由学务科派科员朱君溪至校交代清楚 。凡关于该校事务,以后均希向民事署学务科接洽,仆不更负责人 。此白 。”先生以此寥寥告白,为自己担任不到半年的校长生涯画了一个不甚圆满的句号 。这是先生从事基础教育的一件大事,值得一书 。
先生辞去校长一职后,受绍兴同乡、民国临时政府教育总长蔡元培先生之邀,赴南京任教育部职员 。同年5月,先生远离故乡,北上至京,任教育部社会教育司第一科科长 。三个月后,任命为教育部佥事 。至1926年8月离京,先生为“官”整整十四年 。这是先生一生中唯一一次、同时也是时间挺长的一次“官宦”之旅 。
先生为“官”期间,1918年《狂人日记》横空出世;1919年“孔乙己”来到人间;1921年先生为“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阿Q立了“正传” 。这其中当然还有以先生1919年12月回绍兴省亲——接母亲及家眷进京——为原型而创作的《故乡》 。
《故乡》虽是小说,却似乎可以当叙事散文去读 。我以为如是 。原因无它,你若对先生那段历史有所了解,你便知道《故乡》中写实的成分确实不小 。

先生任教育部佥事期间,与二弟一起,于1919年购买了八道湾住宅 。据黄乔生《八道湾十一号》一书,八道湾住宅占地约4亩,是一个三进四合院,有“瓦房27间,灰背房5间,西边跨院是空地” 。大先生“选定这所三进四合院的一个原因”,是考虑二弟和三弟“都有孩子,需要较大的场地玩耍” 。事实上,孩子甚至可以在“院内练习棒球” 。先生的老朋友许寿裳看了院子“感叹说,简直可以开运动会”!若用今天世俗的眼光看,八道湾十一号,绝对“豪宅”一座 。
如此“豪宅”,价格自然不菲 。黄乔生书中写道:“房款加上中保费、契税和装修费用,合计花费4300多元” 。这4300多元在当时,之于普通人家,无异于天文数字 。若你知道大先生当时在教育部每月工资约359块大洋,二弟在北大当教授每月240块大洋,你就大可不必对此慨而叹之了 。大致同一时期,李大钊先生因为毛爷爷是其同事杨昌济先生的东床,于是聘“北漂”的毛爷爷为北大图书馆管理员,月薪8块大洋 。两相比较,百年前的“北漂”一族,已有“长安米贵,居大不易”之忧 。
1919年11月21日上午,大先生“与二弟眷属俱移入八道弯(湾)宅” 。你在《鲁迅全集》第十五卷第384页,可以查到先生当天日记中的这一记录 。从此,这座“豪宅”,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成了大先生子侄辈们的“百草园” 。

1919年12月,先生特别告假,“上书请归省”,回绍兴故乡接母亲、还有母亲给他的“礼物”——有名无实的发妻朱安女士等眷属,一起北上定居 。
同年12月1日清晨,先生“至前门乘京奉车,午抵天津换乘津浦车” 。自此,开启先生回乡之旅——也是与故乡永别之旅 。回乡路漫漫 。至12月4日,“上午渡钱江,乘越安轮,晚抵绍兴城,即乘轿回家” 。四天的鞍马劳顿,终于回到故乡 。
然而,先生此次回归故里,不是荣归,而是作别 。自12月4日到,至24日下午“以舟二艘奉母偕三弟及眷属携行李发绍兴”——永别故乡,前后历时21天 。期间,除了迎来送往、“收理书籍”、处理旧物,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在12月22日那天“与三弟等同至消摇溇扫墓” 。消摇溇是绍兴城郊西南阮江村的地名 。这里的麦芽山上安葬有先生祖父周福清、生祖母孙氏、继祖母蒋氏 。此次永别故乡之前,先生还将其父周凤仪、四弟周椿寿以及幼妹端姑之墓,自南门外龟头山迁移到了麦芽山 。至此,先生一族的亡魂将齐聚于斯,长眠于斯 。而先生将奉母及家眷永别故乡 。
查先生日记得知,12月24日离开绍兴之际,送行的只有“蒋玉田叔”一人,并不曾见周氏家族半个人影 。由此似乎可以看出先生致好友许寿裳信中所讲“近来与绍兴之感情日恶”一言并非虚妄 。这里还有一个细节,先生记录在了当天日记里:“夜灯笼焚,以手按灭之,伤指 。”
意外的灯笼之火,伤的是先生的手指;而“族人所迫”,却伤的是先生的心 。难怪一年多后先生创作的《故乡》,字里行间里总透着一股悲愤悲凉之气,除了忆及儿时美好往事 。

1919年1月16日,鲁迅致许寿裳的信中如是写道:“仆年来仍事喜游,一无善状,但思想似稍变迁 。明年,在绍之屋为族人所迫,必须卖去,便拟挈眷居于北京,不复有越人居越之想 。而近来与绍兴之感情亦日恶,殊不自至(知)其何故也 。”
上面所引文字中,一是作者夫子自道,先是调侃自己“一无善状”,话锋一转,却又说自己“思想”有了变化 。事实上,阅读作者杂文集《热风》中写于1919年内的二十余篇《随感录》,你定会感到先生思想的“变迁”着实不小 。此不赘述 。至于作者于当年12月“挈眷居于北京,不复有越人居越之想”,从“族人所迫”及“与绍兴之感情亦日恶”寥寥数语,你定能感受到作者与故乡“诀别”的决绝之心,以及何以如此“绝情”的诀别之因了 。
既然“族人所迫”,既然“与绍兴感情亦日恶”,故乡何须再作留恋?更何况作者与其二弟已经在北京站稳了脚跟,且有了既稳定也不菲的进账,居于北京,经济上绝无后顾之忧 。1919年12月24日,作者及家眷别了绍兴,历时六天,于12月29日下午“俱到家”,入住八道湾十一号 。年初写给许寿裳信中的“拟挈眷居于北京”之乔迁设想,成为现实 。而绍兴,一年多以后的1921年1月,作者以小说的形式,将其永远地定格了在了《故乡》里 。

谈及故乡,当代诗人、学者林贤治在《人间鲁迅》一书中写道:“故乡,对每个人来说,都具有某一种母性的魅力 。这种近于‘恋母情结’的东西,在鲁迅个人,则埋藏得很深,其中尚有数不清的诸如憎恨、厌倦、隔阂、烦恼之类的纠结 。”
不说其它,单是人世间的“隔阂”,在《故乡》中就体现得又生动又深刻 。作者忆及与闰土少年时的往事时,字里行间洋溢的是迫不及待的美好——
“我于是日日盼望新年,新年到,闰土也就到了 。”
“我于是又很盼望下雪 。”
而那月夜海边沙地瓜田刺猹一幕,简直美得让人不由得手舞足蹈:苍穹的天空,深蓝;硕大的圆月,金黄;无边的瓜地,碧绿;脖颈的项圈,银白 。还有这可爱的少年与狡猾的野猹斗智斗勇的场景,不止让作者几十年后记忆犹新,也使一个世纪后诸多读者中的我心驰神往了 。
然而,当作者最后一次回到故乡,最后一次见到闰土时,彼此都却有了恍若隔世之感 。闰土恭敬地叫他“老爷!……”,他心中“似乎打了一个寒噤”——他们彼此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 。
时光,会使曾经熟稔的彼此咫尺若天涯 。更扎心些说,表面看,是时光作祟;实际上,端的是彼此社会地位的改变使然 。

2012年8月14日中国社会科学院发布的《城市蓝皮书:中国城市发展报告NO.5》统计数字显示,2011年,我国城镇人口达到6.91亿,城镇化率达到了51.27% 。中国城镇常住人口首次超过了农村常住人口 。而2020年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统计数字显示,全国1443497378人口中,居住在城镇的人口为901991162人,占63.89%,较十年前城镇化率又增加了十多个百分点 。
上面这组数据,彰显的无疑是我国经济等各方面发展辉煌的一个侧面体现 。而数据的背后,其实也不无从农村而城镇部分公民——成人也罢,学生也好——中远离故土的情感“失落” 。你时不时可以在各种媒体中看到诸如“回不去的故乡”般的无奈慨叹 。
其实今人关于故乡的无奈或慨叹,在鲁迅“故乡”中多有有形象而深刻的描写 。而关于其中复杂的情感纠结,当代知名学者陈平原在《如何谈论“故乡”》一文中有如下议论:《故乡》中“不仅是故乡颓败的感慨,鲁迅更反省‘我’和闰土关系微妙而又不可逆转的变化,追怀‘海边碧绿的沙地’……思考着地上的路是如何形成的 。这当然是故乡书写的经典,但不该是全部” 。陈平原借题发挥道:“谈故乡,不能太文艺腔,还得有历史感与现实关怀 。否则,会显得很矫情 。”不仅如此,他进一步借用《中国在梁庄》和《出梁庄记》作者,也是当代因关注中国当下农村“巨变”而名噪一时的学者梁鸿之语,以吐胸中块垒:“今天谈故乡,聊故乡,说乡愁,切忌把它抒情化、田园化、牧歌化 。”
我对陈平原先生的借题发挥,以及所引梁鸿女士醍醐灌顶的“提醒”深以为然 。不知诸君意下如何?
2021年10月21日—31日 于南郊默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