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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女人 。相识,相爱,然后在某个欢喜的日子里结婚了 。
【去散步(啥啥地散步)】一切都是自然而然 。有点按部就班、中规中矩的感觉 。毕竟那些惊心动魄、波涛汹涌的感情故事微乎其微 。男人女人没觉得不好,婚后的日子有时也烟熏火燎锅碗相磕,但还是柴米油盐平淡的时候多 。
要掰扯他们生活中的浪漫,该是晚饭后的散步 。每天晚饭后的散步是他们天生活中的一项重要内容 。看到的,听到的,想到的,一天发生的,都在散步时叨叨 。随意地走着,随意地聊着 。女人叨,男人听 。男人叨,女人听 。有时也争辩,有时也默然 。
无论怎样, 他们的散步没有停止 。散步时,女人总要走在男人左边 。有时,碰见熟人或朋友,打个招呼,俩人的位子倒了个,男人走到了女人左边,女人就拽着男人的手臂,落后两步,走到男人左边 。这时,男人往往要笑女人,毛病,走哪儿不一样?女人也笑笑,不说什么 。
男人从来没感觉有什么异常,直到那次散步被打断后 。
那次散步让一辆迎面飞驰而来的汽车给打乱了, 也结束了男人和女人的散步 。女人被汽车撞飞了 。男人也倒了 。男人是被女人推倒的 。那一刻,女人把男人推到路边,自己给撞死了 。
男人痛苦,但男人是不能没有女人的 。男人又认识了一位女人 。男人结婚了 。
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只是程序多了,内容繁杂了 。对于再次婚姻,男人女人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彼此好像在洽谈合同似的,又是立项目又是定规矩,白纸黑字,一二三四写了好多条款,甚至把死后的骨灰盒也写到了上面 。这,也是自然而然 。
女人说,再婚的家庭都这样 。男人说,人家都这样咱这样也不过 。男人心想,有啥好惊讶呀伤感的,矫情 。谁的从前是空白呢?柴米油盐的日子里多了好多从前没有的味道,复杂又烦恼 。这时,男人不由就会想起死了的女人,想起从前那些简单又快乐的日子 。
与从前日子还能保持一致的, 是晚饭后的散步,也成了男人和女人一天生活中的一项内容 。自然地,这项内容是男人发起的 。男人说不清内心对散步有着一种什么样的情结难以割舍 。况且,对于重建的家庭,多一些接触和了解,也很重要,是比先前还要重要 。
两人心里都有些过去的影子,都在刻意地想方设法消磨掉,想尽快地让现在的人现在的日子挤掉从前的人从前的日子 。即使挤不掉,也要掩饰 。男人总是这样想 。
散步时,女人叨得多,男人听得多 。没有争辩,默然的时候也不多 。男人佩服女人语言的丰富口齿的伶俐 。女人笑话男人的寡言心思的沉重 。
男人的许多习惯改变了,只一个习惯没变 。散步时,男人习惯于走在女人的右边,女人却总要走在男人右边 。
男人就笑她多事 。
女人却有些不悦,你是男人,男人走在左边,保护身边的女人 。
走在左边保护身边的女人?男人不明白似的下愣怔住了, 倏地停下了脚步 。
是啊,你看,走在左边前后后走过的车呀人呀,就不会碰到身边的人 。
女人还在叨叨,比画 。
男人兀地哭了,决开了井般的泪水咕嘟咕嘟地冒,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她 一直走在我的左边,我总以为是她喜欢走在左边是她习惯走在左边的啊 。我怎么那么傻呢?如果那次,我走在她的左边,她就会好好的,她一定是好好的 。
男人哭得很伤心,泪水骨碌碌骨碌碌滚了两行 。
此后散步时,男人总会留心走在女人左边 。有时,女人碰上熟人或者朋友,打过招呼后,走在了男人的左边,男人会像死去的女人那样,故意落后几步,把女人拽到右边,自觉地走到女人的左边 。这时,男人就会想起死去的女人 。想起死去的女人,男人更加用心地保护、疼惜身边的女人 。
作者:袁省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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