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司离职（什么叫入职） _离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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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菲菲当过第三者。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可每当她回忆起来，总觉得沉重。

苗铭说得没错，女人要不能太过单纯，否则就是蠢了。姚菲菲现在想来，那时候便是蠢。

上班的第一年，她在公司里对谁都会点头哈腰，她知道人大约不能简单地拿他的头衔去判定，所以她不能看轻了每一个人。她本就是低调内向寡言少语的人，过度的谦卑连她自己都觉不合时宜，对人更有讨好的嫌疑。

可是对于工作，她还是踏实认真的，可无奈，对于所从事的工作，她并不十分热爱，大学里选错了专业，她吃了不少苦。而且，她天资平平，除了干跟专业相关的财务，别的她干不来。总之，刚工作的那几年，过得是十分辛苦。

姚菲菲的父亲是儿科医生，母亲是小学老师。她算掌上名珠来着，可也是小地方的掌上名珠。

在北京，一截地铁里会有几十打她这样的“掌上名珠”，她不值半文钱。毕业时，父母想让她回老家，可她执意不肯。怎么说也是重点大学毕业，心气还高着呢，怎么能轻易就认输？

她和同宿舍的兰郁一起租房子，找工作，挤地铁，吃盒饭，最快乐的时候是每个周日俩人手挽手去逛商场，可是刚工作工资少得可怜，常常只逛不买，嘻嘻哈哈也是一天。

姚菲菲所在是一家化妆品零售公司，所以女性居多，而且个个每天上班浓妆艳抹，光鲜华丽。

姚菲菲是行政，在公司的谦卑并不能换来别人同样的敬意，办公室里每个人都显得很骄傲。最骄傲的自然是品牌总监张启言。听说他在行业里名头很响，是董事会花重金挖过来的。

他三十岁出头，穿阿玛尼的订制西装，戴百达翡丽，连鞋带的系法都有讲究。

他个头不高，长相却是不错的，清秀斯文，有股儒雅气质。平时不苟言笑，且对下属极严厉，姚菲菲上班的第二天就看到他把一厚沓资料劈在苗铭的脸上。

尽管他是那样严苛的人，却依然是女员工心中神一样的人物。他在公司从不谈论私人话题，以至于工作好几年了大家连他结没结婚，有没有孩子都不清楚。大家谈论他，爱慕他，像破解谜题一样悄悄研究他。

孙菲菲有些怯他，可越是怯，越是要出错。一次跟重要的客户开会前，孙菲菲按主管的要求去复印会议资料，记不清到底是主管没给她说对还是她记错了，总之会议材料少了一份儿。

当她逐个把材料发过去时，偏到了张启言面前，手里的资料没有了。

她慌乱解释，“不好意思，我这就去印。”可是忙乱中，她连母本都发了出去，印无可印，她去找组长打印，一通折腾回去，会议已经开始，张总监的秘书把着门，说谁都不能进去了。

会议开完，听说张总监把组长叫了过去。姚菲菲坐立不安，纠结了很久之后，扣开了张启言办公室的门。

张启言坐在写字桌后，组长站在桌前，两张脸同时看向她。组长问她，“怎么了？”

姚菲菲走进去，鞠躬，道：“总监，今天资料不够是我的错，要打要罚，我愿意承担后果。”话还没说完，不争气的眼泪已经掉了下来。

她一哭，倒是把俩人都吓了一跳，组长皱了眉头，张启言却哈哈大笑，“哦，那个呀。那是给客户看的材料，上面的数字我都记得住，我不需要。”

从张总监办公室出去，姚菲菲被组长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这事儿过去就过去了，人家不骂咱你还要找骂挨？要不是今天项目谈得顺利，咱俩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这件事是轻易过去了，可未曾想，张启言竟然开始注意她。姚菲菲本就是细腻敏感的人，她感觉到每次开会前，或者她走过他巨大的玻璃办公室外时，他总会多看她一眼。

可是因为自卑，她从来不敢让这样的念头多停留一秒。张启言会注意她，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可这样的事情，偏偏就发生了。年底有一次加班到深夜，当她在公司楼下死也拦不上一辆出租车时，张启言的宝马车停在了她面前。

“上车，我送你。”他淡淡地说。

由不得姚菲菲犹豫，他已经在催促了，“天儿这么冷，快上车。”

穿着宽大羽绒服的姚菲菲像木乃伊一样坐进了他的车里。

刚上车，他问了她地址，便不怎么说话，车里放小提琴声，姚菲菲不知道是什么音乐，只觉得好听。

他一手抚着方向盘，一手放在姚菲菲身旁的挡杆上。红灯结束，他把右手放回方向盘上，问她道：“刚工作，还适应吗？”

姚菲菲笑着点头，道：“还不错。”

他双手交替打方向，姚菲菲看到他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我也是A大的，我是你师兄。”他说。

姚菲菲立刻放松了一些，笑道：“是吗？太好了！您是哪一届的？”

“你进学校时候我都毕业了。对了，东食堂边上那家肉夹馍还在吗？我记得很好吃。”

“还在呢！我上学时候也常去吃。”

聊起学校，俩个人的话题便多了起来，张启言在姚菲菲心里冰一样的形象，也开始融化了。他送她到小区门口，淡淡地说再见，还不等她进去，他的车已经开走了。

然后，那阵子就总会“正巧”碰上他，姚菲菲不得不多个心眼儿，明明自己走的时候张启言还不动声色地在办公室里加班，可是她一到楼下，他的车准能停在她的面前。

可是他的态度，却似远似近，扑朔迷离。也许真是“凑巧”，她要是胡思乱想，倒是显得她多心了。

一来二去的，他俩的话题也多了起来，张启言会给她提一些工作上的建议，帮她分析办公室政治，还会告诉她哪些人要小心。他表扬她的进步，鼓励她可以做得更好。可是他说得最多的就是“你太单纯了！你这么单纯怎么能在这里活下去？”

可是他自己都无法否认，她的单纯是最吸引他的地方。在春节放假的前一天，他的车停在她楼下。

他穿黑色的呢子风衣，风衣口敞开，里面依然是笔挺的西装。无论任何时候，他总是这样精致帅气，像电影里的男主角。他微醺，扶着车子后视镜对她说：“一想到十几天见不到你，还有点儿不好受。”

姚菲菲的脸红成一团，心里也是一团粉红的幸福。

他笑着，从裤兜里掏出一只蓝色的小盒子，“呶，送你的。”

姚菲菲接过来，可是当她发现是蒂凡尼后，便像烫手一样还给他，“不行，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张启言仰头大笑，道：“一般女人见了它眼睛都会发光，瞧瞧你，却像它会咬你手一样。”

姚菲菲羞红了脸，可依然不肯收。张启言微微笑着，一边打开盒子，一边轻声道：“唉，真的是单纯。唉，也是最吸引我的。”

他一手拿着手链，一手抓起姚菲菲的手腕。姚菲菲乖乖站着，看着他低头将手链系在自己的手上。

系好后，他把她的手包在他的两只大手之间，“瞧瞧，手这么冷！”他低头，朝她手里呵气。可是突然，他无名指上的戒指闪过一丝寒光。姚菲菲愣着，想问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哇，菲菲，你看！下雪啦！”他的嘴里，第一次并不完整地叫出她的名字，他的牙齿轻咬着嘴唇，他的声音是那般温柔，是寒冷冬天里心上的一股暖流。

雪花飘飘洒洒，如柳絮般轻盈，在这个完美的夜晚，姚菲菲究竟没有问出来。也许她舍不得，也许她还怀着某种侥幸，也许，她还年轻，年轻到不足以理解这世界运行的规则，单纯到还不明白有些人绝对是不能碰。

关于张启言的一切，姚菲菲在公司一个字都没提过。或许因为她的性格，或许因为她在公司还没交上一个朋友。她只能把这些告诉兰郁，可独独隐藏了他无名指上的戒指。

“你这不是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桥段吗？天哪！没想到真的能在现实中发生。”兰郁在屋里兴奋地大呼小叫，“可是，他都三十多了，你有没有问过他结婚没有？”

“没问过，我不敢。”姚菲菲小声道。

“这有什么不敢的？既然他喜欢你，你直接问就行了嘛。快，你这就给他打电话，问问他。”

姚菲菲把手机攥在手心，却无法拔出他的电话。一直以来，虽然他对她表现出热情，可是在她看来，他身上还是有一股威严，让她发怯，不敢主动靠近。

姚菲菲只谈过一次恋爱，并且在很短的时间内就结束了，对于亲密关系的确立，她并没有可参考的经验。

这天晚上，姚菲菲从一个工作群里找到张启言的微信，并发送了添加好友的申请，可是直到第二天晚上她离开北京，他都没有通过验证。对于两人的关系，姚菲菲更加搞不清楚了。

那个春节，姚菲菲的心情有些复杂。一方面，他送的手链她一直戴着，反复提醒着她那个晚上他面对她时美好的笑容，而另一方面，他一直连她的微信都没有添加。

她满腹心事，惴惴不安。事后想来，如果那时候有一个足够清醒的人能抽她两巴掌，告诉她那一切是不对的，或许她还有救。

可是没有，直到她发现每个夜晚都在想在张启言，一想到他就莫名地满足与喜悦，直到她发现自己爱上了他，她已经无可救药了。

公司本是正是十七开工，可是正月十二，她接到了张启言的电话。

“明天回京的机票给你订好了，秘书一会儿会发给你，明天我在机场接你。”他的口气冷冰冰，不由非说。倒像是他平时给人安排工作的口气。

姚菲菲连多问两句的机会都没有，他已经挂掉了电话。

五分钟后，秘书打来了电话，用满是同情的口吻告诉她，“不好意思，没想到要你提前回来，不过有加班费的。机票信息我短信发给你。”

姚菲菲客气道：“没关系，反正在家待着也挺无聊的。”

如果只是加班，那倒是好了。姚菲菲心想。

飞机刚落地，姚菲菲就接到了张启言的电话，他只是简单介绍了车子停放的位置，便挂了电话。

姚菲菲撇嘴，忍不住嘟囔，果真一副霸道总裁的模样，可是心里仍是难抑的甜蜜。她找见了他的车，他立刻就掀车门下来了。他穿休闲的羽绒夹克，运动服，是她没见过的打扮。他冲她微微一笑，接过她的行李箱，放进了后备箱。

“你穿太少了。”他说。他替她打开车门，自己坐定，将空调调高了温度。

“今天加班，你得给我打下手。”他启动车子。

姚菲菲鸡啄米似地点头。

他果真将车开进了公司大楼。或许因为公司整层楼都空荡荡，或许因为今天的工作轻松，相比平时的古板严肃，他显出一些罕见的活力。进了他的办公室，他开了空调，立刻就把羽绒服脱掉，扔给姚菲菲，“换上吧，你那件太薄了。”

姚菲菲抱着还带着他身体温度的羽绒服，呆呆地立着。

“快点儿。换好衣服给我做杯咖啡。愣着干什么？不然叫你来干嘛？”他自顾自笑起来，他的笑容能融化她心里一切的顾虑。

他穿着白色的连帽T恤在电脑前认真地工作，姚菲菲坐在一旁沙发上看着手机。他会时不时看她一眼，也会问几个业务上的数据，不像是真想问，倒像是故意考验她似的。

三个小时后，他长长地伸了个腰，这才端起了杯子。打印机呼呼作响，他道：“装订起来！哎呦，咖啡都凉了，我去重新做一杯。”说完，他走出了办公室。

姚菲菲认认真真地装订打印出来的文件，突然，他从她身后大呵一声“嗨!”吓得姚菲菲一个哆嗦，而他则在旁边笑个不停。原来他还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姚菲菲忍不住想。

从公司出来，他在车上已经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手厚实而温暖，而姚菲菲双手冰凉。“瞧你，手这么冷，走，我请你吃饭，给你补补。”他笑着。

她以为他会带她去饭店，路上还为自己太过普通的打扮惴惴不安，可是没有，他带她到了一套公寓里。

“这是你的家？”她小心翼翼地问。

他点点头。

她不敢相信，他的家会有这么大，漂亮的落地窗户，宽敞的客厅，连装潢也是一流的。

他戴上围裙钻进厨房，他说他新买了红酒和牛排，他一定要她尝尝自己的手艺。姚菲菲惊讶着、忐忑着，想在他家里寻找关于他感情的蛛丝马迹。卫生间、客厅，什么都没有，他的家看起来完全就是单身汉的住所。

红酒、牛排，烛光晚餐。他真是个有生活品味的人。姚菲菲想。关于他的一切，在一个刚刚毕业的女大学生眼里，都是那样充满吸引力。她享受着他提供的浪漫，看着他满是爱意的双眼，除了幸福，她想不到背后的危险。而且今天，他无名指上的戒指摘掉了。

“你带我来，你女朋友不会生气吗？”姚菲菲低着头问道。她不敢看他的眼睛，仿佛惹他不高兴是天大的事情。

“我没有女朋友。”他淡淡地说。

姚菲菲心里涌出一股喜悦，可是突然，他的声音传来，“我太太也不会介意。”
【上司离职（什么叫入职）】
“你太太？”姚菲菲心里像沉了一块儿巨石。

“我结婚了，但是，我们各玩儿各的，互不干涉。”

姚菲菲咬着嘴唇，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盘子里的牛排和西兰花，她一口也吃不下。

“如果你介意的话，吃完饭我送你离开。”

“好。”姚菲菲点头，心里却痛苦不堪。

可是，在她临出门的时候，他抱住了她，他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道：“我爱你，别走。”她迟疑了。他紧紧抱住她，贴着她的脸吻她。“我是真的喜欢你。”他喃喃道。在玄关昏暗的灯光下，她看到他红了的眼眶，她也流下了泪来。

多少回，每当姚菲菲回忆起那个瞬间，她都恨不得穿越时空扇自己两个巴掌，拖着她的袖子离开那套屋子。可是没有，这世上没有救星。意志薄弱的她便那样在张启言的苦苦挽留中留了下来。因为她爱他，并且相信他也是爱她。

那样的爱情并不难让人理解。一个单纯的职场小白，而他是帅气多金的领导，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掌握她的职业生命，也可以动动手指就给予她很多东西。他是情人，是老师，还是老板。

他们瞒着公司所有的人偷偷地恋爱。姚菲菲一边享受着张启言的照顾，一边享受着背着别人偷偷牵手拥抱的喜悦。虽然这场恋情里藏着定时炸弹，可越是这样，似乎就越是珍贵与美好。

她也曾问他，“如果你们没有感情了，你没想着离婚吗？”

他摇了摇头，“还没想过。她需要我手上的资源，而我需要她装点门面，我们各取所需，没有离婚的必要。”

“那我算什么？”

“情人。”

她也会生气，会难过，可终究抵不过他的甜言蜜语。“你还这么小，干嘛非要结婚？快快乐乐地谈一场恋爱不好吗？”他用他的逻辑去说服她，可她从来没有甘心。

姚菲菲做过梦，在梦里她被张启言的老婆抓着头发扇着耳光，她被吓出一身冷汗。

她把这个梦告诉张启言，张启言却哈哈大笑起来，“怎么可能，以我对她的了解，即使她知道了她都不可能去找你。我们的婚姻只是一纸协议，从来没有感情，你放心吧！”

张启言的老婆的确没有找过姚菲菲，可是她把姚菲菲的照片贴上了微博，并配上了姚菲菲是如何勾引张启言出轨的小故事。

那个故事里，姚菲菲成了一位处心积虑靠男人上位的绿茶，而张启言不过是犯了个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并且悔不该当初的丈夫。

问题的关键是，张启言的老婆牟若文竟是位小有名气的模特，微博上有几百万粉丝，而这条微博一度被炒到热搜。

对姚菲菲来讲，这是一场社会性死亡。周围所有人都知道了，网络上有数不清的污言秽语在骂她。她不敢去上门，甚至出门都戴着帽子和口罩。

更想不到的是，三天后，人力资源部门给她打电话，告诉她她已经被解雇了。而这几天里，张启言始终没有给过她一句解释，他的电话打不通，微信也没有回复。

五天后，苗铭来了。他坐在出租屋的客厅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代表张总来的。”

姚菲菲立刻泪流满面，“他为什么不来？”

苗铭小心翼翼道：“他工作太忙，走不开。”

姚菲菲只顾哭泣，她本想解释一下，可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因为这件事情闹得有点儿大，董事会都介入了。”苗铭将面前大纸箱推了推，“我看着帮你收拾的，要是还有什么落下的，你给我打电话。”

“他已经连我电话都不接了吗？”

苗铭沉默了很久，摇了摇头，道：“有些话不该我说，但是，你不是第一个。”

入职后被帅上司追求，她深陷爱情，同事一番告诫她醒悟脱身

姚菲菲猛地抬头，瞪着猩红的一双眼，问道：“你什么意思？”

苗铭目光露怯，道：“你听听就算了，不要把我卖了，我还要在这一行混呢！我听说张启言闹这种绯闻不是一两次了，只是之前，她老婆还没有这么有名，没闹出什么水花，怪你运气差，她老婆如今成了百万大V，你正撞在枪口上。”

说罢，苗铭站起身来，道：“算了，不说了。你正好休息一阵子。一切都会过去的，等缓过劲儿来，再重新开始吧！”

说完，苗铭告别离开。姚菲菲又蜷缩回自己那张小床上，像刚打过一场拳击般浑身无力。一切，真的会过去吗？

爸妈还是知道了，他们一起坐火车来了北京。有父母日夜相伴，日子似乎没有之前那么难捱。

他们一起去爬香山，游故宫，去博物馆，在北京多年，原来有那么多地方都没有去过。

当着她的面，父母从来不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像往常提让她恋爱结婚的话。虽然她能感觉到他们的乐观与宽容，可是背后却有种强装的辛酸。她屡屡想解释，却始终开不了口。到底该怎么解释呢？她也不知道。

在颐和园的那天，天气很热，姚菲菲和母亲一人一支雪糕坐在长凳上休息，父亲靠在远处一棵大树上喝水。

“要是不想在北京待，咱就回去吧！”母亲说。

姚菲菲知道，他们一定会提，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老家现在发展也挺好的，你要考公务员，或者进事业单位，都比这里好。”

“我不想回去。”姚菲菲低着头，嘴里的巧克力味同蜡烛，“至少现在还不想。我知道你们的心，但我不想这么轻易认输。”

正说着，两个女孩儿从旁经过，矮的那个指着姚菲菲，毫不顾忌似地喊道，“这不就是网上那个绿茶裱小三儿吗？”

另一个附和道：“对，是她，我记得她眉毛旁有颗痣。”

“呸！当小三儿，不要脸！”矮个儿女孩儿恶狠狠道。

姚菲菲像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般，一动都不能动。手里的雪糕融化，白色的奶油一滴滴落在地上，还有她的眼泪。

“你们说什么呢？”传进耳里的是父亲的一句呵斥，一向儒雅的父亲踉跄飞奔过来。姚菲菲从来没有见父亲这样愤怒过，他脸色紫红，冲上去手指着矮个儿女孩儿的鼻尖，“你们胡说八道什么呢？”

“你们认错人了！”母亲也跟着喊，同时将姚菲菲挡在身后。

矮个儿女孩儿也不示弱，“老头儿，你别指我！你拿身份证出来，我要是认错了我当场道歉！那个小三儿叫什么菲菲对吧？身份证拿出来看看，让我看看你们是什么名儿？”

“我凭什么给你拿身份证？你又不是警察！”

父亲和她们嚷了起来。两个女孩儿看起来都是厉害的，父亲哪里是他们的对手，三两句吵下来，父亲手已经捂在了胸口上。虽然是医生，可是父亲也是高血压，跟常人一样，身体会受情绪的影响。

“你们没认错，她是菲菲。”母亲冲到了最前面，“怪我没把女儿教好，受了别人的骗。你们相信我，她从来就不是个坏孩子，有人欺负她好朋友，她能冲到最前面跟男孩子干仗，路边遇到要饭的，她能自己身上所有的钱掏出来。”

母亲说着，哭了起来。也许是母亲的眼泪，那两个女孩儿的气焰竟消失了。她们只是愣愣得看着母亲，没有再说出一句话来。

母亲的眼泪也碰触到了姚菲菲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二十五岁了，母亲却还像小时候一样保护着她。她“腾”地站起来，挡在母亲面前，朝两个女孩儿深深鞠了一躬。

许久，她直起身子来，道：“那件事情，我做错了。我并不像网上故事里说的那样攻于心计，我是实实在在地爱过那个人。曾经我以为，只要相爱，就什么都不是问题，但现在我醒了。年少无知也好，经不起诱惑也好，总之，是我伤害了别人的家庭，伤害了很多人的感情，更伤害了我的父母。”

姚菲菲转身，又朝父母各鞠一躬，“爸，妈，对不起。你们相信我，我会站起来。”

两个女孩儿在满脸尴尬中牵手离开，而姚菲菲与母亲则抱着哭成了一团。

今后的路还要走下去，颐和园那一天，给了姚菲菲重生的勇气。迎接未来最关键的是承担过往。深夜里，她在网上发了一条贴子——

发这个贴子并不是给自己辩解，错了就是错了，我向张启言的太太牟女士真诚地道歉，对于我给您造成的伤害，我深表歉意。

未来，我不会跟张先生再有任何瓜葛，请您放心。谢谢网络上骂我的人，是你们让我清醒，更让我明白伤害到别人婚姻的感情都是不道德的，以后，我绝不会再犯类似的错误。也希望更多的人以此为鉴，希望大家都能有幸福的婚姻和美丽的爱情。

贴子发出之后，有一些影响力，但与牟文若的控诉相比，阅读和转发量都少得可怜。而且评论也各种各样，有一些理解的声音，还有依然在骂她的，他们甚至在评论里吵了起来。

还有一些人，问到渣男张启言的处境，对于这个问题，姚菲菲已经不关心了，在那天父亲的愤怒与母亲的眼泪中，那份爱情在她心里连渣滓都不剩一点儿。

后来苗铭帮她完结离职手续的时候告诉她，张启言的事业受到一些影响，但是跟姚菲菲这样毁灭性的打击相比，还是不值一提。姚菲菲在心里冷笑，社会总是这么不公，当桃色新闻出来的时候，女性永远承受得更多。

不管怎么说，姚菲菲总算振作了起来，这份力量来自父亲的鼓励，也来自自己不服输的个性。虽然屡屡碰壁，但她还是重新找到了工作，她进了一间杂志社，从助理编辑开始做。爱情的雷达被她彻底关闭，她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新的工作当中。

那件事情像乌云一般慢慢散云，但她还是被人认出过几回，前两次她心里依然很不好受，到后面她已经能淡然处之了。谁都会犯错，不是吗？她告诉别人，也告诉自己。

后来，她从八卦新闻里知道，牟文若晒了离婚证，她的粉丝几乎普天同情。姚菲菲不知道她的离婚跟自己有无干系，但总归心里很不好受。而对于张启言，她已经丝毫不再关心了。

那天杂志社派她去摄影棚帮忙，进了棚才发现，今天来的是牟文若。和她同去的小李有些尴尬，“这不是故意吗？”

“没关系。”姚菲菲朝她摆摆手。她没告诉小李的是，她等这一刻似乎很久了。

牟文若在休息室，她的助理要小李送咖啡进去，姚菲菲抢先一步，叩了休息室的门。

牟文若刚换上一件红色礼服，正在照镜子。她瞥了一眼姚菲菲，道，“咖啡先放着，帮我看看这件衣服怎么样？”

姚菲菲站在一旁，仔细看过，道：“很漂亮，头发要是能挽起来就更优雅了。”她大概没有认出她来。也难怪，姚菲菲从发型到穿衣风格都跟从前大不一样了。

牟文若将头发拢了拢，正看侧看，道：“不错，有眼光。”

“牟小姐，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牟文若扬了扬眉毛，“怎么了？你是谁？”

她果然没有认出她来。

“我是姚菲菲。”

牟文若张了张嘴巴，道：“我想起来了，就是——”说完，她竟笑了起来，“你还记得那事儿呢？”

“我怎么可能忘得了？”姚菲菲鼻子发酸。她发贴的时候难道不知道会给她带来多大的伤害？

“你不会忘不了张启言吧？他也值？”

“不，我只是忘不了自己过去犯的错误。”

牟文若坐在沙发上，沉思了片刻，道：“你这么认真，倒让我不好意思了。”

“对自己犯的错，我应该认真。”

“嗨！你不会当真以为你害我们离了婚吧？”牟文若举起咖啡杯，瞥了姚菲菲一眼，“你也太天真了。”

“我不知道，但我当初明明看到他手上有婚戒，却没有拒绝他，终归是我错了。”

“我痛恨小三儿，但你这样的态度，真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实话告诉你吧，我第一次发现他跟外面的女人不干不净的时候我就想离婚了，可是那时候我事业刚起步，还得靠着他。我要跟他撕破脸，我在这一行就混不下去了，所以，我只能忍着，后来他就更大胆了。你算撞在枪口上了吧！我正好利用你，搏个好人设，你以为热搜那么好上的，都是我花钱买的。那么一折腾，我涨了百万粉丝，赢了不少人气，后来事业越来越好，我当然把他甩了。他现如今顶着‘渣男’的帽子，工作上也常常施展不开，在行业里几乎没什么进步的空间了，也算他活该吧！”

姚菲菲瞠目结舌。

牟文若站起身来，走到姚菲菲面前，道：“要说道歉，也该我向你说声对不起。”

“不，不用，我从来没觉得你做错了。”

“那就祝你以后一切顺利吧！”

“谢谢你！”

姚菲菲走出休息室，冲进了外面的阳光里。泪水汹涌而出，这一次，她觉得她又向前迈出了一步。

一切，都会更好。她深信。（原标题：《她曾经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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