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院|让更多人关注心理疾病,深圳作协主席出书:我住精神病院的日子( 三 )


主治医生告诉我,北大医学部有关机构与哈佛大学等国际机构合作了一个项目,选择不惧病耻的抑郁症患者面对镜头,说出自己的名字,说出“我是抑郁症患者”。研究认为,面对镜头公开说出这句话,是精神康复的前提。
红星新闻:精神病人这一群体现在是怎样的?
李兰妮:根据2019年权威医学期刊《柳叶刀·精神病学》上发布的我国首次全国性精神障碍流行病学调查结果,中国成人精神障碍终生患病率为16.57%。国家卫健委疾病预防控制局2018年公布数据显示,截至2017年底,我国精神障碍患者超过2.4亿人,总患病率高达17.5%;严重精神障碍患者超过1600万人,这一数字还在逐年增长。
你知道2.4亿什么概念吗?相当于每6个人里面有1个人患精神障碍,我们的亲友里会有人有精神疾病,只是我们不知道,我们的无知就是对他们的伤害。
《简爱》中罗切斯特的妻子是一个疯子,大家就认为她是罪不可赦,却从不关心她是怎么疯的,是什么事情折磨伤害她。这是过去整个世界的认知。我也吃过苦,被人污蔑、误解,不屑。从精神病院出来了就百口莫辩,被泼脏水被欺辱被伤害。有时候这种伤害没办法反抗,所以,我刚住北医六院的时候,一位男护士说1/3的人还要回来。
现在,我想告诉大家,我不光能走出来,还能写出来,要在黑暗中播下光明。我们不仅要找到自己的光,还要做别人的光。
精神病院|让更多人关注心理疾病,深圳作协主席出书:我住精神病院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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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星新闻:这些年国人对精神病的认知有改变吗?
李兰妮:有。我们国家有很多好的变化。
北医六院在十多年前就有了全国唯一的开放式病区。医院的科研、管理、治疗都有了进步,包括医生的自信,家属的认知。比如书中的荣荣,她的爸妈放下生意,带她把北京的精神病院都看了个遍。还有小蘑菇也让我由衷感觉到社会进步了,她不忌讳,说学校心理辅导老师要求她必须来住院治疗,而同学们觉得她很酷,敢住精神病院,她说这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我写这些,想呼吁社会关注这种沉默而边缘的群体的人,希望如果你是患者,有过抑郁症状的知道如何自救;没有生病的人,怎么预防,救身边的人。比如你是一个领导,看到下属行为怪异,不是给他做思想教育就行,你要想一下这个人是不是有精神障碍,作为领导应该怎样找到合适方式提醒他去专科医院做个检查。为什么我详细写怎么入院,怎么检查和治疗,起码有很多实际作用,类似一个指南。
红星新闻:书中每一个故事都附有精神疾病的科普,但为何还要用大篇幅去讲述中国建立精神病院的百年历史?
李兰妮:我为什么写出来,因为人们总害怕精神病院,有些人觉得里面很差,世界精神病史记载,上世纪的精神病院的确有手铐铁链铁床,恐吓鞭打,泡在水里,用爬虫老鼠让他们清醒等等方式。但中国精神病院的起步并不差,一开始提出:病人是人不是动物,(医院)不是监狱。
1898年,中国第一家精神病专科医院建立。30年前,北医六院精神卫生研究所进行了首届精神卫生系招生,当时观念落后,很多人不愿意到精神病院当医生,中国包括世界的精神治疗和教育都走得很坎坷和漫长,一路走来很不容易。如今整个世界,精神卫生健康是国际问题,我们国家越来越重视,很多有心有智有社会责任感的医生们都投入做研究。
作为读者,我们需要看看世界的精神教育和医疗的走向,在上世纪90年代开始有了飞跃性发展,我们国家尤其2010年后有了很大进步。
作为病人,我们要相信,光明是有的,你心里有了光明,就能走出黑暗之地。有朝一日,成为别人的“野地之光”。
红星新闻采访人员 陈谋 照片由受访者提供
精神病院|让更多人关注心理疾病,深圳作协主席出书:我住精神病院的日子】编辑 李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