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基宏:那年在巢县烔炀过春节( 三 )


一边的大师傅指着半人深的大木桶 , 喊着“上开水 , 不要嫌烫” , 然后让众人把杀死的猪浸在大木桶里 , 自己带着帮手将猪翻了个 。 褪猪毛可是项技术活 , 水温过高 , 会把猪皮烫油掉;水温过低 , 猪毛不易褪尽 。 大师傅用手试了试水温 , 说声好啦 , 吩咐众人将猪抬上那木凳上 , 拿一把小尖刀挑开猪蹄处 , 用一根铁纤捅了捅 , 便口对着开口处死劲地吹气 , 只见肥硕的猪体逐渐澎涨成圆滚滚的 , 大师傅带着帮手 , 俩人合力褪猪毛 , 不一会功夫 , 一头白白净净的猪就呈现在人们的面前 。
接下来就是开膛破肚 。 大师傅用刀的那娴熟的技艺和课本上那个《庖丁解牛》的故事有得一比 。 利刀在屠户大师傅的手上 , 劈、砍、割、挑游刃有余 , 转眼的功夫一头二百来斤的大肥猪就被头蹄分离 , 五脏六腑一一取出 , 並按户家的需求将两扇猪肉大卸八块 。
这时已近午分 , 屠户大师傅让帮手收拾杀猪家伙什 , 自己被户家主人邀上堂屋 , 端上大把缸茶水“咕嘟咕嘟”一饮而尽 , 抽支东海烟 , 一口气吸下去有小半截 , 方才拈起两块糖果籽 , 放在嘴里咬得“咕吱咕吱”的 。 在众人夸奖声中 , 他自然亦是洋洋得意地数列着自己技艺的出色 。
谈说间 , 户家大嫂在锅间大声招呼当家的 , 收拾桌子喝酒吃杀猪饭 。 当家的陪着屠户师傅、帮手和帮忙的亲朋好友 , 围坐着几大盆的炖鲜肉 , 猪肝汤的桌子 , 大杯饮酒 , 大块朵颐 。 侠子们也在锅间里尽情地享用肥达达的肉块 , 吃个大够 。
那年头里 , 屠户杀猪是不收工钱 , 只是取上猪头或一副猪大肠作为报酬 。
屠户师傅酒饮的並不多 , 因为他还要赶下家 , 腊月底里 , 是屠户们一年里最忙的一段日子 。

杨基宏:那年在巢县烔炀过春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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粘粑粑
每到腊月里头 , 村里农户家家都要做上粘米粉粑粑 , 用水养着 , 一直可放到正月底 , 所以又称着“年粑粑” 。
村里的巷头屋边 , 常可见到一种石制的“对窝” , 两尺见方 , 三尺来高 , 上宽下窄的倒置着的石阶体 , 顶面上凿有一圆窝子 , 是制作米粉的工具 。
将米漫泡一昼夜 , 沥干水分后 , 取若干置入窝内 , 用石锤舂作成粉状 。 舂作时十分讲究技巧 , 石锤柄的角度要掌握准确 , 弄不好石锤下落无力不说 , 一不小心还会将手指磕到窝口致伤 。
舂作米粉是一项粗活细作 , 操作中不能急 , 一点一点地慢慢锤击 , 才能将米粉舂得又细又匀 , 吃起来口感才好 。 那可是纯手工制作工艺 , 与城镇上的机制磨粉的粘度和口感都不能相比 。
粘粑粑一般选用两成粳米一成糯米混制而成 。 将舂好的米粉 , 漫水浸泡沉淀后 , 别尽清水 , 将米粉在手掌里揉捏成团 , 压成粑粑上锅蒸制成熟 , 完全冷却后 , 再放入清水里泡养 , 每隔两三天换一次清水 , 这样可以长期保持粘粑粑的新鲜度 。
平日放在清水里养着 , 吃时捞上几块 , 切片下着吃 。 或甜或咸依据各人口味选用 , 最好的是炒些青菜 , 下着吃 , 又糯又香 。 招待来客再配以荤汤 , 打上三个荷包蛋 。 村上招待客人打荷包蛋是有讲究的 , 一个蛋是独蛋 , 两个蛋是卵蛋 , 都是为客不尊;打上三个蛋 , 客人只吃两个 , 留一个返回主人 , 以示常来常往 , 欢迎主人到自己家做客 。

杨基宏:那年在巢县烔炀过春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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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罐汤
除夕到了 , 那天家家户户都要吃年饭 , 那年在村里过的革命化春节 , 我吃了两顿的年饭 。 一顿是我住宿的秀普大叔家 , 一顿是在我搭伙的桂林大哥家 。
除夕那天 , 我和往常一样 , 並不太清楚那天就是除夕 , 或除夕那天要做些什么 , 一副漫不经心游手好闲的样子 , 在村里晃趟子 。 对年风年裕不是象现在这样的在意 , 正所谓不当家而不知啊 。
那天秀普大叔家吃午饭时间 , 比正常的要早一点 。 秀普家大嬸乐呵呵地招呼我和梁发荣“该格是大年三十 , 你俩留在嘎里头一道吃年饭 。 ”平日里大嬸总是这样嘘寒问暖 , 热情关照着我俩 , 话里话外都是觉得 , 城里头书念得好好的侠们 , 搞到乡里头来 , 好伤蛋 。
那年头 , 村里都是烧大灶 , 烧出来的是大锅菜 , 连鸡汤也是在大灶锅里烧出来的 。 年饭菜也是有鱼有肉有蔬菜地摆满满一大桌子 , 蛮是实惠 。 秀普大叔家儿子是第3生产队的队长李富华 , 已成家单住 , 年饭一家子也要回来吃 , 女儿李冬云 , 阁中待嫁 , 据说镇上大户祖氏家来提了亲 。 加上我与梁发荣 , 一家人围坐一起吃年饭 , 喜洋洋暖融融 。